在门前站了许久,赵大人始终沉浸在自身的羞愧当中,一直没想起来身侧还有个人。而那个人开了口,果然又是嘲讽他的话。
“凌先生方才说,希望清殊能考虑一下,跟我在一起。”
语调里明显带着几分喜悦。赵大人猛然惊醒,目光如刀,扎向季清歌,冷笑回道:“清殊说过,他只喜欢我一个人。”
果不其然,下一刻季清歌的脸色便变得十分难看,他忍了忍,最后挤出一个笑容,道:“清殊现在没空,我先回去了,免得打扰他。赵大人不走吗?等着,吃晚饭吗?”
凌萧然不喜欢他,自然不会想看到他。这么一来,黎清殊也会很为难,赵大人恍悟这个道理,可这话由季清歌嘴里说出,赵大人就是不高兴。狠狠一甩袖,带着一阵风,转身离开。
而此时在屋内,那舅甥二人也在僵持中。
凌萧然先开了口:“突然兴起说要弹琴给我听,其实是为了引起院外人的注意。昨夜你又偷偷打听我出去做了甚,黎清殊,你现在连我都要算计了是吧?”
黎清殊撇嘴道:“谁让你把我关起来的。”
凌萧然道:“你忘了你身上的毒还没解?”
他面色冰冷,接着又说:“一年前你偷偷下山时我就该拦住你,谁知道……谁知道你居然是跑下山去嫁人了!昏睡了三年,好不容易醒过来,身体还没好,你还嫁了这么个东西,简直不可理喻。”
自小没少没被凌萧然骂过,黎清殊不以为然,还反驳道:“淮景才不是你说的什么东西!舅舅,你好好说话!”
凌萧然不可理喻的看着他,仿佛在说黎清殊没救了。
黎清殊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弃的!还有,什么时候把毒给清了,我想回家了,淮景一定着急了……”
“你……你还真把哪里当家了?你忘了那个东西怎么对你的?”
黎清殊揉了揉脸,不满道:“都说了不要这么叫淮景,舅舅,其实你们都只看到了表面,淮景他确实是有些缺点,但和他一起生活的人是我,他对我好不好,我才是最清楚的人,我也不希望别的什么来干涉我的感情。”
凌萧然顿了下,从十二岁那年,将一岁多的那个奶娃娃抱上山,从他伸出小小的肉乎乎的手抓住了自己,凌萧然便决定这一生都会好好护着他。教导了黎清殊这么多年,头一次被黎清殊如此反驳,他有些怔愣,而后依旧冷硬的别开脸,道:“闭嘴吧你,什么都别说了。”
“我……”
“小黎,你越来越不听话了。”
凌萧然冷冷道。
心底想杀了赵大人的心思更浓。
黎清殊似乎察觉到自己方才的话有些过分了,凌萧然是他的小舅舅,又是从小教导他的人,并不是什么别的什么人。若是自己养的孩子这么叛逆自己,不拿自己的性命当回事,自己肯定会伤心的吧。
而黎清殊没有想到,晚间凌萧然出去之后,季清歌又来了。
“季大哥,你怎么又来了?”
眼前的人眼里有几分茫然,黎清殊长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黑瞳上倒映着季清歌的时候,总能让他有种满足感,产生一种黎清殊的眼里全是他的错觉,仿佛能勾魂夺魄。
“来看看你,你的气色不好,我担心你。”
季清歌直白的说,黎清殊笑了:“没什么事,旧疾罢了,过两日就好了。”
季清歌点点头,静下来,才惊觉,他和黎清殊其实早已无话可说。而黎清殊才想起来他还一直站着,忙叫他坐下,斟茶递水,非常礼貌。季清歌抿了口温茶,黯然问道:“清殊,你真的不愿意接受我吗?”
这个问题萦绕在季清歌心头已然太久,久到他茶饭不思,夜寝难安。黎清殊其实早就拒绝过他,可他还是不死心,不愿意相信自己与他早已错过。
黎清殊沉吟着,道:“季大哥,你知道我是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的。”
季清歌忍不住道:“若是一条道走到黑呢?”
“那也要走下去。”黎清殊认真的看着他,道:“我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对于你,我只能说抱歉,以及,谢谢你。”
季清歌没有再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黎清殊从一开始就在告诫他,拒绝他,而他还不死心,暗中捣乱,可是就算赵淮景将黎清殊赶走,伤他的心,黎清殊还是不会选择他。
黎清殊不会将就。
那季清歌只能放弃。他忽然顿悟了,可还不想走,他举起瓷杯,抿了口茶水。
门外来了人,轻轻敲了黎清殊的房门。
两人看了过去,门外响起了一道压得很轻的声音,哀求道:“清殊,我来看你了,快开开门。”
两人瞬间面面相觑,黎清殊顿了下,起身将季清歌推到屏风后,着急的嘱咐道:“嘘,先别出声,我总不能让淮景看到你大半夜的来找我……你就先委屈一下好吗?季大哥?”
季清歌先是茫然,而后苦笑:“好,你去吧。”
黎清殊刚才的决然的话令季清歌也想明白一些东西,也许他该走了。
黎清殊感激的看着季清歌一眼,迅速跑到门前,拉开门,便看到门外等候已久,面上有些黯然的赵大人。
“淮景!”
赵大人惊喜的抬头,想做点什么,有不敢上前,刻意的克制自己,支支吾吾的问:“你,你睡了没?”
看衣着整齐,自然是还没有的,黎清殊不清楚赵大人这是怎么了,顺着话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