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爵大人,接下来的收尾工作还需要您安排一下。”,书房里,雷恩坐在约伯格的靠椅上,阖着双眼假寐,晚上喝了不少酒,这群劫后余生的米林人实在太热情,几乎忘记了尊卑,一个个端着酒杯挤满了雷恩的视线。作为一个曾经的办公室阅报员,雷恩十分明白什么叫领导,什么叫统治,什么叫政治。
你可以说是妥协,也可以说是演戏,过程不同,但是目的都是相同的,都是为了达到一个更高度的和谐。这一场晚宴的参与者大多数都是米林城中体面的上流社会人士,还有各大街区的议员。官方的说法是议员,雷恩更愿意把他们看做“乡老”,这些人是统治者的基石,所以面对这些人热情如火的礼敬,他必须把自己这个角色演下去。
雷恩揉了揉太阳穴,眉间凸起一个肉疙瘩,“这些事你应该去问总督,而不是问我,我毕竟是一个外人。”
约伯格也倒了,紧绷的弦终于得以放松,喝多了的他噗通一声倒在了晚宴中。不仅没有人担忧,反而让人们哈哈大笑起来,肆无忌惮的笑,一点也没有顾忌总督大人的脸面和他的地位。在这样一场宴会了,每个人都和约伯格一样,从生死之地脱身而出,难免的有些癫狂。
约瑟夫可能是晚宴中唯一没有喝多的人,他咧开嘴笑了笑,谁都知道,过了今天之后整个贝尔行省已经成为了雷恩的自留地。他是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即使帝国不给雷恩任何的封赏,在这片土地上,他的话将比帕尔斯陛下的政令更具有威严和统治力。这从四月开始到此时的七月中旬,三个多月的杀戮,数十万人的死亡,无数的鲜血和灵魂奠定了雷恩的权威。
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王,谁都不敢否认,谁都不敢质疑。
作为贝尔行省首都的米林城,自然也被纳入到雷恩的管辖范围内,况且只要雷恩有他的想法,无论约伯格是接受还是不接受,最终都要按照雷恩的意思来。与其多几道手续,反而不如直接问雷恩来的直接,也能间接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约瑟夫相信,雷恩能明白他的意思。
果不其然,片刻后雷恩睁开眼,一道精光一闪而逝,那一刹那让约瑟夫有一种整个书房都被照亮的错觉。
“抚恤工作我已经说了,一定要到位,需要监督,不能给下面人从中做手脚的空间。毕竟这些人是为了抵抗叛军的入侵而牺牲的,对米林城,对贝尔行省,对整个国家都是价值的行为,不能让他们得到了荣誉,却失去了生活。”,雷恩抬手虚指了指约瑟夫,“这一点一定要抓好,不能放松。”
他继而继续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舒缓此时酒劲上头之后的昏沉和一丝丝胀痛,“短期内不要征兵了,我会留下一部分士兵驻扎在这里,伤亡如此大,人们的厌战情绪恐怕也到达了高峰,再征兵只能激发矛盾和冲突,先缓一缓。萨尔科莫男爵会在这里建立工联党的总部所在,选一块好一点的地方交给他,务必要做到不影响周边平民的生活。”
“税收方面暂且截留一半,损失如此惨重,还不是为了守护奥兰多家族的正统主权?帕尔斯陛下理所当然的会相对照顾一下这边的情况。该重建的重建,该修补的修补,适当的把工作交给那些为了守城而落下了残疾的家庭,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治安方面你也要督促城市警备队牢牢抓好,大乱之后必须大治,所有敢在这个时候冒头的,从严、从重、从快处理掉,不要担心杀的人多了会激起民愤。现在外面的平民比外面想象的更希望稳定的生活能快点到来。”
“银狐肖恩这个人我不评价他的为人,不过他在政治上也是有一定建树的,截留下来的税金里拿出一部分,用于养老计划。另外,去萨尔科莫那里拿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人该抄家的抄家,该杀头的杀头,不要留情面了。”
萨尔科莫手中有一份贝尔行省商会中对雷恩的统治抱着敌意的成员名单,这些人或多或少的支持了叛军的事业,甚至将自己的护卫交给萨尔科莫化作工联党的武装,参与到战争中。这部分士兵已经在不断的交战中被清洗掉了,接下来就该处理这些人。对于这些商人,雷恩自己的看法还是从重处理,商人和官员,和平民不同。
商人的流动性太强,社交面太广,财富太多,都是一系列的隐患。一百个人中或许出不了一个敢下狠手的人,但一千个、一万个人里总会有人冒头。这就是危险,危险就要在爆发之前拔掉。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权贵也涉及其中,其实也不能说他们完全倒向叛军,很多人都像是泰尔斯那样,左右下注,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但是偏偏这群人也是雷恩最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恨的。政治上没有骑墙派,要么是左,要么是右,要么是敌人,要么是朋友。没有中间者,也没有旁观者,所有不在自己可控制范围内的,没有紧跟着自己身后的,对雷恩而言,都属于敌人。
既然是敌人,那么趁着这次机会,彻底的清洗一遍吧。
约瑟夫不动声色,藏在袖子下的手却狠狠的一抖。雷恩的一句话,就意味着整个贝尔行省成千上万的人要掉脑袋,在刚刚结束的镇压叛乱之后,又要死上一大片人。
此时约瑟夫对雷恩的评价就是心太狠,心思太绝,太小心谨慎,没有贵族的风度。
其实他哪知道,雷恩已经很手下留情了,要是搁在地球上那些掌权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