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团练领着大家伙冲下山时,那宏进贼先是拿出上百根能喷火的铁管子,隔着五十步便打出了无数暗器……”
“老魏这一栽,士气当场就散了六七成,要不是下坡路收不住缰绳,怕是立刻便要逃散不少人……”
“既然停不下里,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谁知好不容易到了近处,还不等短兵相接呢,贼人便又抛出了无数天雷,非但威力绝伦,动静也如晴空霹雳一般……”
“就这么的,对面几乎毫发无伤,末将统帅的先锋马队就已经彻底溃散,那受惊的战马四下乱窜,也不知多少兄弟被甩下马背……”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就剩下二三十人,若不是运气好,说不得也和老魏一般,交代在那处山坡下了!”
听单廷圭把详细经过讲了一遍,众将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像是刚听完了一场天书似的,云里雾里,也不知是该惶恐不安,还是该继续质疑此事的真假。
这其中头一个回过神来的,还是那没羽箭张清,他皱眉沉吟半响,斟酌着道:“单团练,我不是怀疑你说谎,只是这番话实在有些耸人听闻——不知你可有什么旁证?”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确实想象不出当时那天雷乱轰,炸的马队如无头苍蝇一般的场面;更不会相信,五百骑兵就这般被五百步卒给击溃了。
因此单廷圭只是苦笑一声,便让人唤过几个伤兵,让孙都监、张清等人验看伤势。
这几人基本都是被雷管的单片所伤,伤势不算很严重——真正严重的也逃不出来。
其中只有一人,是在冲锋时被大抬杆所伤,当场肩胛骨便碎了三分之一,都不知这厮当时是怎么坚持着,才没有落马身亡的。
“这……这真的是在五十步外,被暗器打伤的?!”
张清验看了那伤口之后,舌头都有些大了,这些骑兵因为都是军中精锐,个顶个身上披着上好的纸甲,等闲弓箭压根射不透,现在却是连皮肉带骨头,被撕出了个透明窟窿!
这等威力,就算是边军用的神臂弓也比不上——更何况根据单廷圭等人的说法,这玩意儿一喷就是几十上百枚暗器!
再加上那‘能发烈焰、引动天雷’的物件,骑兵队被人家击溃似乎也并不稀奇。
只是这样一来,众人心底却都纠结起来——到底还要不要去祝家庄剿匪呢?!
之前他们以为不过是去顺便剿灭一伙乡野村汉,便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还收了孔家的好处。
可现在看来,这祝家庄却分明是一只难啃的刺猬,真要打起来,还不知道会损失多少人马!
这朝廷的官兵,平时大家伙当奴才使唤倒也罢了,可真要是在这里损失惨重,却如何向上面交代?
尤其眼看就要攻打辽国……
见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肯开口说话,气氛更是越来越僵,孙都监便有些绷不住了。
事到如今,别人或许还能半路抽身,来个一走了之,他这东平府的都监却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一旦大军散去,那武凯报复起来,单凭东平府几百驻军> 此时他自然不敢再摆什么一军统帅的谱儿,卑言屈膝的打了罗圈揖,苦笑道:“那武大确实有些手段,可咱们若真就被他这么吓退了,以后岂不成了笑话?再说那能喷暗器的物件虽然厉害,可诸位别忘了咱们官军也有投石车,那可是能在两百步外发威的,岂是贼人的暗器可比?!”
“如今东平府武库里正有四具投石车,咱们可以先在此地安营扎寨,等我命人将投石车取来,便叫那妖猴武大晓得石弹天降的恐怖!”
说着,他偷眼打量张清等人,见他们似有些意动,忙又加了一把火道:“届时咱们也不用与那武大死磕,只需牵制住他便可,等江浙那几万南蛮子来了,就可以让他们去打头阵了!”
这次众人终于认可了他的意见,毕竟若非逼不得已,谁愿意就这般灰溜溜的逃走?
于是众人又围在一起,商量了些细节,然后一面遣人回东平府,将那四辆笨重的投石车运来,一面将就近寻了个几个陡坡,将人马全都安置在山坡上,外围布置了大量的弓箭手。
如此一来,弓手向下抛射时,轻松就能达到七八十步远,应该足以压制红巾军的铁管暗器。
当然,这般布置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按照孙都监等人的想法,那武大的红巾军也不过是两三千人,还有一部分驻扎在阳谷城——之前出其不意击败骑兵队也就算了,如何还敢主动进攻近万官军的大营?
按照常理来说,他们这般推测自然不会有错,可武凯如今的行径却那是常理能推断的?
于是这边官兵刚将营寨立好,便见一彪人马由远及近!
孙都监、张清带着众将官在山上举目远眺,见红巾军前进到两里开外,便缓缓的站住了阵脚。
“看来贼人也知道咱们这营盘易守难攻。”孙都监暗暗松了一口气,腆着肚子冲张清拱手道:“张都监果然是沙场宿将,只凭排兵布阵便吓的那武大不敢冒犯!”
吃他这一记马屁,张清脸上却是半分笑意都没有,皱眉打量了片刻,忽然抬手指着红巾军阵中,问道:“单团练,那些黑黝黝的物件,便是你之前提到的那种铁管暗器吗?”
单廷圭却没他那般的眼力,垫着脚仔细打量了好半天,才发现红巾军阵中退出了不少粗大黝黑的铁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