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东平府已经不足二十里了。
武凯撩开车帘,悄悄向外打量,发现近处的侍卫还好,再远一些的红巾军士兵脸上,却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些忐忑不安的神色。
这些士兵大都是本地人,对去东平府的路自然不会陌生,再加上之前那个丢了鼻子的使者,也曾经哨探面前吵闹过一番,此时已经有不少士兵猜测出了真相,知道敌人绝不是什么山贼假扮的冒牌货,而是货真价实的朝廷官军!
那些流寇马贼出身的还好些,阳谷城、祝家庄的良民们,却难免有些忐忑不安起来,毕竟和官兵火并,明显是造反的行为——好在武凯积威甚重,这忐忑还不至于转化为骚动。
哎~
若是在路上把那近万官军彻底击溃,也就不用再追到东平城下了——可谁能想到官兵竟然这么怂、又撤退的这么果决呢?
算了,如今再想这些也没什么用,还是先想想到底要不要攻下东平府吧!
如今摆在武凯面前的,无非就是两条路,一是直接扯旗造反,挥师攻下东平府,先将东平、阳谷、祝家庄连成一片,然后迅速扩大势力占据更多的府县,最终和大宋朝廷决一雌雄,看看是改朝换代称孤道寡,还是一败涂地死无全尸!
不过这条路听起来挺燃的,实际上成功率却低的可怕。
若换了平时,也许还有几成造反成功的把握,可现在朝廷数十万大军云集京畿、河北一带,自己真要闹大了,朝廷肯定会放弃攻辽的计划,转而围剿自己——武凯可不认为自己短短几个月的积累,就能敌得过几十万正规军!
至于第二条路,则是在东平府下虚晃一枪,唬住东平府的官军之后,立刻带人钻进山沟里,以后也尽量不引起官军的注意。
而这么做的缺点则是:补给困难、发展缓慢。
恐怕等自己在山沟沟里,辛辛苦苦发展出一定的实力,北边的金军差不多也该打过来了——鼎盛时期的金国大军,可不是北宋朝廷那些软蛋能比的,一个闹不好,说不定还没翻起什么浪花,自己这红巾军就憋屈的团灭了。
特娘的!
想来想去,这两条路貌似都不怎么好走。
武凯愤愤的在扶枕上捶了一拳,既然左右都不讨好,干脆就轰轰烈烈闹上一场,直接挑旗造反得了,届时自己随便弄个这王哪皇的尊号,就算最后一败涂地化为飞灰,好歹也能在史册上留名!
“来人!吩咐前军……”
“报!”
正要传令加快进军速度,好争分夺秒的攻下东平府,却听马车外有人大声禀报道:“启禀庄主,东平府那边儿又来了个几个使者!”
又来了几个使者?
这些家伙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前一个使者已经被自己割了鼻子,这竟然又派来了一群作死的!
“不见!”
武凯断然道:“有什么事,等打下东平府之后,让程知府亲自和我谈就是了!”
按说听了这话,那传令的队正就该领命离开了,可他却显出几分犹豫,支吾道:“庄主,那使者当中有一人自称是您的妻弟韩滔,您看……”
韩滔?
东平府那些当官派他过来,难道是想打亲情牌?
武凯嗤笑一声,却还是吩咐道:“那就把他单独带过来吧,我倒是有些日子没见过韩滔了。”
不多时,韩滔便被带到了马车前,虽然是自家亲戚,武凯却又没有请他上车一叙的意思——毕竟也是受朝廷奉养多年的军烈属,谁能保证这小子不会来个大义灭亲?
左武松、右袁朗,扈三娘弯腰挑开车帘,武凯坐在车上开怀笑道:“贤弟,这一别数月,你看着倒清减了几分。”
“这都什么时候了,哥哥还跟我扯闲章!”
百胜将韩滔却无心客套,火急火燎的道:“快随我去见过李公公,只要哥哥领了圣旨,这一天的云彩就散了!”
圣旨?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武凯听的满头雾水,皱眉道:“什么李公公、王公公的,到底怎么一回事,你先跟我讲清楚再说!”
韩滔见他没有下车的意思,知道是在怀疑自己,心中生出几分不满,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飞快的将事情原委讲了一遍。
却原来城中文武正惶惶不安之际,突然听说城外来了几个传旨的太监。
虽然眼下情况紧急,可验明正身之后,程知府还是不敢怠慢,忙将人迎到了府衙。
等双方分宾主落座之后,程知府才晓得,这群太监竟然是来给武凯传旨的,而且还是皇帝亲自传召武凯,去东京汴梁弘扬佛法!
听了这个消息,程知府等人便跟得了救命稻草一般——若是武凯应召去了东京汴梁,却是两厢便宜,不但解了东平府的危局,红巾军也不用担心会被江浙大军围攻了。
皇帝亲自延请的法师,如何会是什么贼人?
至于之前损失的那近千官兵,只需推给其它贼人也就是了,比如那个屡屡闹出大动静的梁山,就很合适背这个黑锅!
于是他们立刻欢天喜地的,将李公公等人送到了红巾军这边——为了避免武凯闹出什么误会,还特地请了韩滔陪同左右。
听罢韩滔这番话,武凯蹭的跳下了车,不管不顾的捉住了韩滔的胳膊,急道:“你敢保证,这几个太监真是来传旨的,不是那程知府想要糊弄我?!”
“哥哥!”
韩滔晒道:“就算他们想糊弄你,却去哪里寻这许多太监来?!那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