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到一处小院门口,李存忠便停下来,吩咐武凯在院外候着,自己匆匆的进了里面。
武凯打着油纸伞站在台下,和对面十几名彪形大汉用眼神交流了足有一刻钟,才见一个中年太监匆匆的出了院门,嘴里嚷道:“哪个是悟空和尚?”
“贫僧便是。”
武凯一手擎伞,一手行了个单掌礼。
那太监却不过来搭茬,而是袖手等在台阶之上,等几个御前侍卫上前仔细搜检了一遍,这才上前瓮声瓮气的吩咐着:“官家宣你进去面圣,记得仔细着那双招子,莫要乱看。”
见这太监口气不善,武凯也懒得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进了院门。
方才在外面看着只是一间小院而已,然而走进去之后,才发现竟是内有乾坤。
只见居中一片碧波荡漾,无数怪石堆砌其中,似走兽者有之、似人物者有之,内中更有一长条怪石,看上去竟有几分蛟龙闹海的神韵!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让江南各地民怨沸腾的‘花石’了。
湖边,两排朱漆金瓦的长廊绕堤而建。
武凯跟着那太监,顺着右侧长廊行出约莫百余步,便听前面隐隐传来音乐声,又行了几十步,闪过两块如猛虎对峙的怪石,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不远处正有一座八角形的小亭,里面或站或立约莫有七八人。
旁的看不真切,只是那坐着的三人当中,却有两个是道士打扮。
不过那乐声,却并不是从亭子里传出来的,而是来自湖面上两只竹筏。
细雨如雾,那两只竹筏在湖中荡漾,十余名宫装侍女在其上雁翅排开,全神贯注的演奏着各种乐器,那乐声柔婉缠绵、娟娟而来、泪泪而出——似能带着这漫天雨雾,洗涤身心一般。
更兼彩裙飘带皆已浸透,湿漉漉的贴在身上,让那一具具玲珑妙体分毫毕现,随着全身心的弹奏,那春色险些便要压过这绵绵秋雨。
然而厅中众人的目光,却并没有停留在这些宫女身上,而是集中到了两支竹排中央,一座荷花造型的石台之上。
只因这石台之上,正有一女子翩翩起舞——如果说这雨雾是秋、那些宫女是春的话,哪这名独舞的女子,便可以说是热辣辣的夏天了。
并不是说这女子的舞姿如何大胆、出格,恰恰相反,她那柔婉的动作含蓄到了极致——只是这柔婉含蓄,配上那一身湿漉漉的白裙,便给了人无数的幻想与期待。
而这幻想与期待,却又化作一腔燥热,让人口干舌燥难以自制。
啧~
怪不得那太监进门之前,叮嘱自己要管好眼睛,感情宋徽宗正在这里看艳舞呢!
武凯正盯着那女子上下打量,恨不能将这舞蹈刻录下来,回去好让扈三娘、顾大嫂跳给自己看,却忽听那中年太监小声呵斥道:“和尚,快把头低下,这也是你能看的?!”
武凯嗤笑一声,指着那凉亭里道:“道士看得,我和尚便看不得了?”
“你知道什么!”
中年太监回头恶狠狠的瞪了武凯一眼,冷笑道:“林真人和王先生都是得道的仙人,看上两眼自然无碍,你这肉眼凡胎的和尚,如何敢亵渎宫中贵人?!”
这话听的武凯更是嗤之以鼻,还什么得道的仙人,他敢拿脑袋保证,如果现在撩开那俩老道的道袍,两腿中间肯定都支着帐篷呢!
那中年太监看出了武凯的不屑,有心不再管他,可这人毕竟是自己带进来的,若是冲撞了贵人,自己怕也要吃些挂落。
于是便又压低声音提醒道:“那跳舞的韦贤妃,乃是康王的生母,却不是那没名没姓的主儿,你若是冲撞了她,日后怕是哭也找不着调!”
康王?
韦贤妃?!
武凯一听这话反而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跳舞的女子——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进宫面圣,就看到了宋高宗生母跳的艳舞!
啧~
这可是未来的南宋皇太后,旁人想看俺她跳艳舞,怕是千难……呃,貌似只要是金国贵族,就不难办到这事。
毕竟这位韦贤妃在几年之后,便会随着宋徽宗一并被掠到了金国,和其它皇室贵女一同充作官妓——根据野史记载,这些大宋皇室女子每日只能以羊裘护住下面,袒露上身逢迎接客,待遇比真正金国官妓还要低贱。
直到康王赵构在那面继位之后,她因为太后的特殊身份,才脱离了官妓的悲催命运。
“你这和尚,真是……真是……”
那太监见武凯看的更认真了,气的跺脚不已,却又没什么办法,只得吩咐道:“你在这里候着,洒家先去通禀一声!”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武凯便干脆收住脚步,大刺刺的站在走廊中,仔细打量这位南宋皇太后的舞姿。
约莫又过了几分钟,那韦贤妃终于跳完了一曲,隔水向着凉亭里盈盈一拜,然后上了木筏,众宫女一齐撑起竹篙,那木筏便朝着与凉亭相反的方向行去——看来她终究是个知耻的,不敢就这么湿漉漉的去见那两个牛鼻子老道。
等韦贤妃消失在怪石后面,武凯略一回神,便见那中年太监又匆匆的赶了过来,冲武凯招手道:“和尚,你随洒家来吧!”
终于能见到宋徽宗了!
武凯毫不迟疑,甩开僧袍大袖朝着那凉亭行去,到得近处,依旧挺胸叠肚,直视那厅中之人,两侧的道士不用问,应该就是那林灵素和什么王先生,只是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