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正在与皇后讨论方才的鞭炮,冷不丁见到王仔昔跳出来,还以为他是要耍些祝寿的戏法,于是笑道:“王先生有话但讲无妨。”
却见王仔昔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陛下!经贫道多方查证,那悟空和尚根本就不是什么法明寺的主持,甚至都不是个正经和尚——便在去年冬日,他还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
王仔昔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了无数亢奋的目光。
打从武凯昨日与宋徽宗‘畅谈’数个时辰,又差点被留宿宫中的事情发生后,几乎所有人都猜到,道士们必回做出反击,只是谁也没想到王仔昔的发难竟然来的这么快!
宋徽宗微微挑了挑眉,有些不喜的道:“王先生,此事且容日后再做解释,今日是寡人的寿诞,莫谈与风月无关之事!”
王仔昔没想到自己爆出猛料,换来的竟是宋徽宗这等冷处理的方式,一时间却是有些骑虎难下——他自然也看出宋徽宗有些不喜,可如今箭在弦上却哪能不发?
于是一咬牙,硬着头皮继续道:“陛下!这悟空和尚当日犯了王法,不过是为求活命才冒充佛门弟子!此等欺世盗名之人,却蒙混入禁宫之中、随侍于君王左右,实非我大宋之福!还请陛下彻查此贼的来历,以正视听!”
说着,他又补了一句:“今有御史副丞陈冲,曾任东平府知府,对此事知之甚详,陛下若有疑虑处,尽可召陈大人上来奏对!”
啧~
武凯刚才就在琢磨,这厮是怎么知道自己来历的,若是派人去东平府调查,半个月时间怕是不够走个来回,如今看来,却原来是那陈太守漏了口风——不对,看王仔昔这架势,那陈冲八成跟他有所勾连!
这应该便是王仔昔为武凯准备的‘大礼’了。
可惜这位王先生却晚了一步,如果是在昨日之前将这些秘密抖出来,武凯即便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可到了今日,他却是含笑不语、稳如泰山。
便听宋徽宗无奈的笑了一声,微微摆手道:“不用召陈冲奏对了,王先生所说之事寡人早已知晓,只是其中有些细节与先生所知不同——悟空禅师遁入佛门并非为求活命,而是不想多造杀孽罢了。”
王仔昔顿时就傻了,愕然道:“陛下……陛下早已知晓?!”
“道长。”
不等宋徽宗进一步解释,武凯长身而起,来到王仔昔面前,满面正气的道:“贫僧既然有扶保社稷之心,又怎么会对陛下有所隐瞒?当日我无师自通,领悟了些微末法术,一时把持不住,便以直报怨杀了两个奸夫y妇,却因此被乡亲们误以为是妖人,还惊动了阳谷县的官府。”
说着,他两手一摊道:“我虽然有法术护身,却不愿多做杀孽,当时正好擒下了个前来捉妖的和尚——便是我如今的弟子法海,于是顺水推舟入了佛门,以示贫僧并非什么妖人邪物。”
他又冲王仔昔一笑道:“说实话,若是当时擒下的是个道士,说不得我便要与道长师兄弟相称呼了——毕竟在贫僧眼中,这红莲白藕本是一家,并无甚高下贵贱可分!”
旁人倒还罢了,宋徽宗听到这里,顿时响起了昨日听到的上古神话,不由拍案道:“正该如此,悟空禅师果然豁达,这佛门道教本是一祖所传,又哪会有什么搞下贵贱之分?王先生,这门户之见可是要不得啊!”
这话说的王仔昔、林灵素等人尽皆愕然,佛教传自外域,道教起自中土,却如何会是一祖所传?
但这一口咬定之人乃是当朝皇帝,他们几个就算心里再不乐意,一时间却也不好当面反驳。
尤其那王仔昔,被宋徽宗满是希冀的瞧着,却是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最后还是宋徽宗先泄了气,摆摆手道:“好了,此事休得再提,王先生且回席上安坐!”
眼瞅着王仔昔郁郁而回,宋徽宗心中也是暗自不满,这道士如此执着与门户之别,哪如悟空禅师这般通情达理?
不知不觉间,王仔昔在他心中的地位,便悄然滑落到了武凯之下。
转过脸,宋徽宗正要笑着让武凯也回到座位上,却见武凯合十一礼道:“阿弥陀佛,今日陛下寿诞,贫僧别无所长,只准备了些许戏法供陛下取乐。”
宋徽宗闻言更是高兴,暗道这才是给自己过寿的样子,于是忙道:“既是如此,还请禅师快快演示一番,也好让朕与诸位臣工开开眼界!”
“贫僧遵旨!”
武凯应了一声,在众人希冀的目光中走到楼梯口,只见慧能早就等在哪里,将地上一条黑漆漆的绳索指给了他。
武凯也不附身,口中念念有词,双腿不丁不八,半响,忽的一脚贴地扫出!
脚尖到处,地上猛然间燃起数点火花,然后便听嗤嗤作响,那火花竟飞速顺着楼梯爬了下去——这却是靴子上的皮毛擦着了地上的白磷,又点燃了贴墙跟铺设的导火索。
那导火索烧到城下,却是忽然间分成了十几股火线,分别朝着不同的方位烧了过去,不过时便听一阵轰然巨响,却是比方才那些鞭炮声,响亮了数倍有余,更有几道火焰冲天而起!
见到这番光景,城上城下不少人惊呼出声,只那林灵素师徒满面不屑,一句‘雕虫小技、班门弄斧’含在唇齿间,还不等喷将出来,便听空中又是一阵‘砰砰’作响。
众人寻声抬头忘却,却只见无数空中绽放开无数焰火,红黄蓝绿紫各色齐备,恰似春日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