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谢涵刚梳洗完毕,正要找高升商量一下出门的日子时,张氏和谢春梅过来了,她们是来接谢涵去赴宴的,说谢涵是家人,不是客人,家人之间没有必要避讳什么孝期不孝期的。
原来张氏见这几天谢涵都没过去,便猜到了谢涵是在主动避讳,论理,这本是一件好事,说明谢涵懂事,也省得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为难。
可从另一方面说,似乎又有点太不近人情了些,她这边热热闹闹地办着喜事,却独独把一个八岁的孩子撇开,孩子没了父母已经够让人心疼难受了,大老远来投奔他们了,哪能连场婚礼都不让参加?
于是,张氏便和郑氏商量一下,让谢涵过去跟着大家热热闹闹吃顿送嫁饭,明儿的送亲就别去了,也碍不到什么事。
郑氏虽然不是太乐意,可张氏发话了,只能点头同意了,不过她却提了一个要求,让谢涵离小月远一些,最好是在看不到小月的地方。
这么着张氏才撇下满屋子的客人过来找谢涵,因为她知道别人来肯定请不动这孩子。
当然,这些过程张氏没有说出来,她只是告诉谢涵,她可以去参加小月的婚宴了,他们都不忌讳这些。
可谢涵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婚礼上哪有不忌讳重孝之人的?她才不想送上门去讨嫌,再说了,她也的确怕自己给小月带去晦气,对这个姐姐她还是很在意的。
“祖母,我还是不去了,大姐的好日子,何必因为我一个人搞得大家不开心呢?再说祖母也知道我不爱和一堆生人坐在一起吃饭,没有丫鬟伺候我也吃不好饭。祖母放心,我好着呢,才刚还和司书去外面看村口的大门去了。”谢涵往张氏身上偎了过去。
“孩子,乖,听祖母话,你和祖母一桌吃饭,祖母伺候你,这大喜的日子你也粘粘喜气去。”张氏一边说一边摩挲着谢涵的脸。
她也是觉得谢涵这几年太晦气,一年之内接连丧母丧父的,这命格也太衰了些,的确需要粘粘喜气。
可谢涵不这么想,她怕万一将来小月真有点什么不顺心的事情赖到她头上就麻烦了,以郑氏的人品,保不齐到时她就会这么想。因此,与其到时被赖上被讹上,还不如现在
主动撇清点好。
“对了,祖母,姑母,等大姐回门后我想去一趟幽州,你们两个要是没什么事的话陪我一起去住几天吧?”谢涵换了一个话题。
果然,张氏一听这话便忘了先前的事情,忙问去幽州有什么事情。
“高管家前段时间就让我去幽州住段时间,说是等城墙修好了再回来,我这不是一直等着大姐出嫁吗?”
张氏一听便明白高管家是怕村子里不安全,想把谢涵送去城里躲躲,略思忖了一下,便道:“我就不去了,家里还有一大摊子的事情,你要嫌没意思,就让你姑母带着你几个姐姐过去陪你住几天。”
她是怕万一真有山匪进村,把这两个孙女送走心里也能踏实些。
谢涵点点头,还没开口,只见谢耕梅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娘,我就不去了,我这。。。”
张氏见此拍了下手,笑道:“可不,我也是糊涂了。那就让你二姐三姐去吧,左右老五一家也在那。”
谢涵这才知道谢耕梅又有了身孕,可她不明说,谢涵也只能装不知道。
不过因着这件事,张氏没再坚持要把谢涵带过去赴宴,只是嘱咐了她好些话才离开。
这天晚上,张氏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谢涵,又打发了新月和弯月过来陪她,两人一上炕就叽叽喳喳的,说着送嫁妆的热闹,说着婚宴的热闹,说着哭嫁的热闹等等,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换成了轻微的呼噜声。
倒是那个听的本来是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的,谁知听着听着反而把眼睛瞪大了,瞪着帐子上暗暗的烛光不知到几时。
第二天是出阁的正日子,谢涵几个早早被司琴喊起来了,送走新月和弯月后,谢涵又歪在炕上补觉,正迷迷糊糊时,又被司琴推醒了,说杜廉和谢沁几个来了。
谢涵一听杜廉来了,微微吃了一惊,不过什么也没问,让司琴换上了一件早就预备好的新衣,一件天青色的杭绸小薄袄,下面是一条藕荷色的绵长裙,外面再套一件藕荷色的半臂,也是蚕丝棉的。
谢涵刚换好衣服,只见谢沁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了,“小妹,你不会还在赖床吧?”
“二哥。”杜廉阻止了他。
这种玩话并不适合闺阁女子,尽管是兄妹。
“还是姐夫好,二哥总是这么不着调。”谢涵掀了门帘亲自迎了出去,见一身大红锦袍站在自己面前的杜廉,谢涵这才想起来屈膝行了个礼,“差点忘了恭喜姐夫双喜临门了,谢涵在此祝姐夫和姐姐白头到老。”
“小妹快快请起,其实姐夫今天是来感谢你的,姐夫知道,这一年多如果没有你借我的那些笔记,我未必能中举。还有,如果我不认识小妹,今天的这门亲事。。。”后面的话杜廉没有说下去。
他委实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说一点都不高兴是假的,毕竟他也二十了,也该成家了;可说一点遗憾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而且更糟糕的是,此时此刻,面对着一身素雅的谢涵,杜廉竟然生出了一股酸涩之感,以致于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哽咽,而杜廉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因而后面的话便没有说下去,他怕吓到谢涵。
“那是,妹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