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涵是第一次来梁茵的府上,梁茵家住在幽州兵衙附近的一条胡同,房子不大,可也不小,跟谢涵的房子差不多,也是一个三进的院落,没有后花园,但是有东西跨院。
“还真是你来了,下人们来通传的时候我还不信,什么时候到幽州的,这次打算住多久,是不是陪你二哥来置办成亲用品的?你祖母他们来了没有?”梁茵见到谢涵着实有几分欣喜,话也多了起来。
谢涵一一回答了,见家里只有梁茵和几个丫鬟婆子,随口问道:“姨父和表哥们没在家?”
梁茵听了嘴角叹了口气,“我们家现在可冷清了,你大表哥进了府学,经常一个月回不了一次家,老二在城外的书院,也是难得回一趟家,你姨父就更忙了,长年在军营。”
不过梁茵叹气归叹气,说到儿子时语气里还是透着自豪的,因为李榆六月份的时候过了院试,如今也是一名秀才了,也进了府学,现在和杜廉成了同窗。
不光是梁茵,就连张氏和吴氏也与有荣焉,对这门亲事也是越来越满意了,依吴氏的意思也想给新月置办一套好嫁妆,可惜新月没答应,说她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也不能把银子都花她一个人身上。
张氏听说了倒是有点后悔不该这么早分家,因为不分家的话,两家的财力聚在一起倒是可以体面把这几场亲事办下来。
当然,张氏也只是想想而已,分都分了,还能说什么,她也不能因为一个新月再把这个家合起来,人心都散了,勉强合在一起也没有多大益处,反而会把彼此之间的那点亲情都耗干净了。
比如说郑氏,被逼着在城里买房把三个儿子接走了,对张氏和谢涵的意见大了去,连谢涵上门都没有一个好脸色,好在谢耕山和谢泽几个还算是明白人,对谢涵倒还跟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更热情,因为他们清楚这家是为什么分的,对谢涵也就多了很多愧疚。
因此,谢涵也就不跟郑氏一般见识了。
不过这会谢涵见梁茵提起李榆进府学,倒是提醒谢涵忘了一件事,她忘了把手里的礼单递给梁茵了。
“真是不好意思,早就想来看看姨父姨母和两位表哥,可我一向腿懒,拖到现在才上门还请姨母见谅。”谢涵说完把手里的礼单送了出去。
她这次来给梁茵和李尧一人准备了四匹衣料,都是南边来的上好绸子,李榆和李幽是一人一套笔墨纸砚,此外还有一些干货海鲜,谢涵记得梁茵也喜欢吃。
“这孩子,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跟姨母还客气啥,说起来应该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关照你,对了,说到这忘了问你,你知道你外祖父和两位舅舅来幽州了吗?”梁茵接过礼单扫了一眼递给了旁边的婆子。
“知道,外祖父的军队是从外面村子门口过的,还进来吃了顿饭歇了一下脚。”谢涵说完随着梁茵坐了下来,环视了一下堂屋的摆设。
屋子里的家具都是榆木的,墙上挂的字画也不是什么名品,谢涵喝茶的杯子也是很普通的白瓷,连官窑都算不上。
谢涵见此微微有些诧异。
就算李尧的年俸不多,可梁铭的家底肯定不薄,梁铭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当年姑祖母死活不肯回顾家,梁家的东西应该是保存下来留给两个女儿了,估计梁茵是怕引起外界的猜忌,所以才把日子过得这么低调。
梁茵见谢涵打量自己的屋子,笑了笑,“是不是很失望?说起来我的日子还不如你呢。”
“没有,说不上失望,一个人一个活法,我祖母常说过日子最重要是舒心,自己舒心了,管别人做什么,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你没看她老人家一年到头不闲着,给她做的那些好衣裳大部分成了摆设。”谢涵抿了一口茶,笑道。
“可不是这个意思,还是她老人家想得透彻,难怪能养出那样出色的儿子,也能养出这么出色的孙女来。”
谢涵听了这话噗嗤一下,“姨母是要想夸我二姐吧?”
梁茵抓起谢涵的手轻拍了一下,刚要开口,外面大步进来了一个三十七八岁的男子。
谢涵一看这人穿了一件宝石蓝的箭袖,走路带风,脊梁挺得备直,看着就像是个军人,果然,她刚闪过这个念头,只见梁茵便起身站了起来。
“老爷难得回来一趟,可巧家里有了客人,来,这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涵姐儿,也就是我那个表外甥女谢涵,这位是涵姐儿的堂哥,也是榆儿的二舅哥。”
李尧早就留心到家里有客人了,一看面孔十分陌生便猜到是谢家人,因为李家这些年除了顾璟和梁茵的妹妹那边几乎没有什么人来往。
说实在的,原本李尧并不同意和谢家成为姻亲,要依他的意思是这辈子都不和顾家牵扯上才好呢。
可梁茵却不是这么想的。
她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母亲也是出自顾家,父亲没了之后母亲抵死不去顾家,而谢涵宁可回到乡下祖母家也不去国公府,这说明谢涵也是抵触顾家的,说明谢纾的死肯定也是有缘故的。
别看谢涵小,可谢涵的靠山一点都不小,又是皇上又是夏贵妃又是赵王的,这些人随便搬出一个人都足以和顾家抗衡,因此梁茵才打上了谢家的主意。
不过说起来梁茵其实最早看中的是谢涵,可一来谢涵年龄太小,二来尹嬷嬷和谢涵走得太近,话里话外都护着谢涵,梁茵也就猜到了几分尹嬷嬷的意思,因此才把目光转向了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