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谢涵依旧换了身男装,只不过不再是小厮打扮,换成了小公子哥。
临出门前,她去找张氏报备了一下,这次出门她没打算带新月和弯月,怕人多目标大,回头再撞上朱如松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就麻烦了。
张氏听说有陈武和文福跟着倒是没拦着不让出门,不过她心下总有点不太踏实,虽说谢涵是以男儿身份和那位朱公子结交的,可时间长了终归不是事,除非以后两人不再来往了,否则,早晚得穿帮。
一穿帮,传出去受损的是谢涵的名声,这谁家一提亲,一打听,这家姑娘喜欢扮作小子在外面跟男人鬼混,那还能嫁的出去吗?
“涵姐儿,来,听祖母跟你说。”张氏掂掇来掂掇去,觉得这些话还是得教会谢涵。
如今的谢涵是小,才十岁,可再往后呢?
这种事情能瞒几年?
于是,张氏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跟谢涵细细掰扯了一遍,“孩子啊,听祖母的,以后还是跟他断了来往吧,咱们是女孩子,陪不起他的。”
“祖母放心吧,我今儿去就是跟他说明白,以后最好是不见面,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第一次认识他之后又碰上几次,偏偏每次还都是穿男装,说起来我拢共也没出过几次门。”
这话张氏倒也信,这三年她冷眼瞧着,不管是在乡下还是在府城或者是去京城,谢涵都极少出门,除非是有正事,比如陪她去看病,比如给小月置办嫁妆,比如去顾家,比如带她们去见识见识城里的繁华。
想到这,张氏松了一口气,又见谢涵听进了她的劝,便道:“那就好,你快去快回吧,尽量把话说和软些,别让人家觉得咱过河拆桥,还有,咱们欠他的人情回头让高升拿点东西去还了,也别让人家觉得咱们不懂礼数。”
谢涵点点头。
张氏是松了一口气,可谢涵这口气却堵在了心口。
说到底她还是想问题太简单了。
以为两个人不过是萍水相逢,能谈得来便做两年朋友也无妨,左右她用的是一个假身份,大不了过几年不和朱如松见面这件事也就掀了过去,可不承想两人的关系却越走越近了。
似乎从她被他撞上的那一天起,冥冥之中就有一根线把他们牵扯到了一起,临时决定上街买个书也能碰上这哥俩,半年不进城也能在城门口碰上,一年多没见面她遇到劫匪去求援却求到了他头上。
对了,就是买书的那次,如果那次她坚定些,不跟着朱如松从书店后门出去,不跟着他进饭馆,是不是就没有后面的这些麻烦?
当然,谢涵心里想的这根线绝不是月老手里的线,她可没敢生出这么大的奢望,这一生,她不求富贵不求腾达也不求复仇,她只想找个不嫌弃她出身且能一心一意对她的男子就好。
如果找不到,她宁可一个人过也不再将就,更不会委屈自己。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她还小呢,也愁不到那么远,不过眼下这个麻烦该怎么解决呢?
马车晃晃悠悠地走了一道,谢涵的心思也晃晃悠悠了一道,要说她对朱如松一点好感也没有是不可能的,有好感就有心动,有心动就有挣扎,有挣扎就有对自己的鄙视。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出自名门,虽然她这个名门比起顾家那种名门来不值一提,可好歹她父亲也是探花郎出身,是正经的读书人出身,母亲也是国公府的千金小姐,从小也是父疼母爱地捧在手心里长到了五岁,且父母早早就给她启蒙了,她也念了这么多书,怎么可以自己如此不自重,竟然瞒着长辈和一个外男来往这么多次?
这岂不是又要走上一世的老路?
说起来上一世的谢涵也不是没有过犹豫和挣扎,只是彼时她在顾家的处境委实太难了,而顾铄又是唯一一个肯对她伸出友好之手的人,加之那会她年龄也小,才刚七岁,懵懵懂懂的便跟着顾铄做了伴读,再跟着他来了幽州,后来的自己就是想抽身也抽不了。
因此,这一世她决计不要再走这样的老路,顾铄也好,朱如松也好,她统统都不要,也要不起。
想到这,她坚定了要跟朱如松分开的决心,只是该怎么开口却有点为难。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谢涵还没思虑好,只得先下了车,打算一会见机行事。
令谢涵意外的是,这一次她先到了,进门后没见到朱如松,便先要了一壶茶慢慢喝了起来,谁知一壶茶下去,朱如松还没有到,这下谢涵有点不安了。
她知道他那个人一向守时,既然约了她,不可能会失约的,除非是有什么事情被缠住了。
会是什么事情呢?
谢涵的心不禁提了起来,尽管她不想和他走近了,可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帮过她的人,也是真心对她好真心把她放心上的人,所以谢涵也真心希望他能快速成长并强大起来,好早点担负起自己本该担负的责任。
又一壶茶下去了,朱如松还没有来,谢涵有点坐不住了,正要起身去看看时,只见包间的门被推开了,是小二送来了第三壶茶。
好在这次谢涵刚把茶倒上,朱如松便急匆匆地进来了。
“朱兄,出什么事了,你怎么来这么晚?”谢涵顾不上责备他,而是关切地问道。
“没事,贤弟,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我,我。。。”话没说完,朱如松的眼圈却红了,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看谢涵。
谢涵是第一次见他这样,自然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