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涵见这小姑娘长得眉清目秀的,身上穿的也是大红的织金锦褙子,可身边却没带一个丫鬟,而且是跑出来的,并不是规规矩矩地走出来了的,正揣度这小姑娘的身份时,只见对方大大方方地瞧了这些人一眼,最后落在了谢涵身上,抿嘴一笑。
“原来你们都在这呢,母亲在催问客人怎么还没接来呢。”
谢涵一听便猜到这应该是徐王妃的小女,朱溁。
由于徐王妃是从侧妃扶正的,论理她的女儿是没有正经的郡主封号的,方才那位敬敏郡主朱澘因是王爷的长女,又因王爷当年为了补偿徐氏,给不了朱浵一个嫡长子的名号所以便为朱澘请封了一个郡主的名号,而这位朱溁就没有这种幸运了。
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位朱溁又是幸运的,是王爷和徐氏的幺女,从小深得父母和兄姐的宠爱,说是整个王府的掌上明珠也不为过,这点谢涵从对方说话的语气和走路的姿态倒是也看出了一二。
这不,朱澘见朱溁打量谢涵,忙笑着向对方伸出了手,“九妹,你又不好好走路,说多少回也记不住。还不过来先见过这位谢姐姐,仔细这位姐姐笑话你。”
“不敢,理当是民女先见过郡主。”谢涵规规矩矩地向对方福了福身子。
朱溁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反而俏皮地冲谢涵一笑,几步走到了朱澘面前,“大姐,这位姐姐就是母亲的客人?”
“如假包换。”敬敏郡主一边说一边牵起了朱溁的手一边又上前携了谢涵的手,“谢妹妹,走,我带你去见我母亲,我母亲知道你来了,特地打发人把我们姐妹几个喊来了,说是怕你觉得拘谨,有我们姐妹几个在,还能陪着你说笑。”
谢涵虽不太喜欢对方的亲密,可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得笑着回道:“多谢王妃和几位郡主想的周到,谢涵是从乡下长大的,有什么礼数不周的地方还请几位郡主体谅。”
“什么周不周的,我母亲这人素来很烦这些繁文缛节的,所以我们姐妹几个平时在家都是很随意的,谢妹妹千万别外道了,也别笑话我们几个粗俗。”朱澘笑道。
“这孩子,知道自己粗俗就好,我跟你说,谢姑娘别看年龄小,可是学富五车的呢。”一位身穿杏色花鸟缂丝褙子的妇人掀了门帘站在了台阶上。
谢涵一听这话一见这妇人的打扮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也顾不得细细打量对方,忙上前几步,正要跪下去磕头,只见对方先一步下台阶扶起了她。
“地上凉,仔细冰着,才刚小女也说了,我这个人一向不注重这些繁文缛节的,这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人生在世也不过短短几十年光景,还是随心随性些好,只要大体不错就可以了。”
“多谢王妃体谅。”
话虽说如此,谢涵进门后还是规规矩矩在跪在蒲团上向徐氏磕了个头,徐氏又亲自扶起了她,身边的丫鬟早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了,徐氏从托盘里拿出一对满绿的细细小小的椭圆形翡翠镯子给谢涵套上了,随后拿起了谢涵的小手,左右看了看,笑道:“到底还是江南的水土养人,瞧瞧这手,这可应了那句‘手如柔荑,肤如凝脂’了,配这对镯子正好。”
“王妃谬赞了,王妃和几位姐姐妹妹才是真正的国色天香,令人见之忘俗。”谢涵一边说一边抬头打量了一下对方一眼。
徐氏的五官很大气,典型的一字眉丹凤眼,唯一觉得有点美中不足的是嘴巴略嫌大了一分,不过保养得真是好,皮肤依旧水嫩嫩的,一点也看不出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倒像是二十出头的。
而且更令谢涵惊讶的是,这位王妃跟后宅那些中规中矩的女子真的不太一样,刨去她身上那件象征身份的昂贵的缂丝衣服,她看起来很简单,头发只梳了一个简单的圆髻,说圆髻还不太像,她把头发高高地梳起来,扭了几圈才盘起来,头上也没有繁复的饰品,只插了一根碧莹莹的翡翠簪子。
还有,王妃的妆容也跟一般人有点不太一样,主要是眼睛,眼睛不知怎么处理了一下,看起来大而有神,再加上那一扇忽闪忽闪的密密麻麻的眼睫毛,整个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古板老气,相反却有一种宛如少女的娇憨,令人观之可亲。
还别说,这位王妃给人的感觉的确很随和,也很平和,绝对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相反,她很心细,也很体谅别人,这点从她阻止谢涵在门外行跪拜礼便可以看出来。
因此,如果不是事先对她有足够的了解,如果不是夏王妃、尹嬷嬷和朱泓三个先入为主,谢涵真的很难对这样的人设防的。
见谢涵打量她,徐氏冲谢涵笑了笑,“怎么?是不是觉得跟想象的不太一样?”
谢涵点点头,“确实不一样。”
王妃听了眼睛一亮,“哦,到底哪里不一样?”
谢涵没想到对方会追问,略一斟酌,便道:“很特别,也说不出哪里特别,就是感觉跟一般人不太一样。”
的确是跟一般人不一样。
说她简单吧,身上穿的衣服却是一寸缂丝一寸金的缂丝,说她奢侈吧,头上光秃秃的只插了一个翡翠簪子,说她亲和善良吧,夏王妃和朱泓的遭遇又都是拜她所赐,说她恶毒吧,谢涵却偏偏从她身上感知到了一种善意,一种很随和的善意,一点也不刻意。
总之,谢涵委实不知该怎么评价她。
谁知徐氏对这个答案仍旧不满意,继续追问道:“只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