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寺给留宿的女眷准备的寮房在后山的西边,俗称西院;而男客们的寮房则在后山的东边,俗称东院,用围墙和大明寺的僧众分开了。
当然,西院和东院之间也隔着一道高高的围墙。
因此,高升带着两个小厮送谢涵几个到后山的山脚下便止步了,再三叮嘱了他媳妇和刘妈妈一定要照顾好谢涵,这才转身向山下跑去。
谢涵虽不是第一次来大明寺,可因为她从没有在这里留宿过,故而不是很清楚西院的房屋布局,暮色苍茫中,她只知道秋月把她们领进了一座小小的四合院,只有三间上房,没有倒座,有两间厢房,听阿娇说一间是厨房一间是净房。
三间上房都不大,中间是一间会客的堂屋,家具很简朴,只有一张看不出材质的八仙桌和几张长凳,桌上的茶具倒还精致,是一套青釉仰莲纹的瓷器,应该是从家里带来的。
两边的卧室也很简单,听阿娇说,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半人高的柜子便别无他物了,其他的东西,是她们从家里带来的。
谢涵的行李也先一步由婆子送来了,并且连火盆和热水都预备好了,一番简单的洗漱后,几样素菜便摆上了桌。
“小姐,这里的条件实在是太简陋了些,不光是住,就是吃也不行,虽然可以自己做饭,可也仅限于几样简单的素菜。”秋月站在了八仙桌旁,倒也不敢托大先坐下来。
谢涵瞥了她一眼,“坐吧,你现在是非常时期,不用讲这些虚礼,再熬几天,等过了头七,你若想回去就回去吧。”
其实,这话说给一旁的刘妈妈听的,顾琦不走,她是不敢放秋月回家的。
果然,刘妈妈听了这话很快接嘴了,“哟,头七可不行,怎么着也要七七,这样吧,就算不能开荤,明儿我打发人多送点鸡蛋和燕窝来,对了,还有虫草,这些都是大补的。”
“我父亲不是有三个姨娘吗?挨个轮着来,二七的时候换方姨娘。”谢涵说完,歪着头看刘妈妈。
刘妈妈听了讪讪一笑,“可不是吗?还是小姐的法子好,就是比奴婢想的周到,这样一来,谁也别吃了亏。”
“婢子没有这个意思,给老爷祈福是奴婢该做的本分。”秋月忙站起来,急促地分辨了一句,两手不安地拧着自己手里的帕子。
“坐下吃饭吧,我也没有这个意思,刘妈妈,你陪高婶子也下去吃点热乎的吧,这里有司琴和司琪小云伺候着就够了。”
“哎,还是小姐体恤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刘妈妈满脸堆笑地离开了。
忙了这大半天,她也确实饿了。
刘妈妈一走,谢涵看了秋月一眼,“以后记住了,有什么事情私下跟我说,找我不方便就让阿娇传话也行,还有一点,别人送来的东西你别吃,想吃什么打发阿娇去山下买,银子我回头让司琴给阿娇。”
“啊,你的意思是。。。”秋月不傻,很快明白了谢涵话里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吃饭。”谢涵打断了她的话。
秋月看了看身边的小云、司琴和司琪,努了努嘴,什么也没有说。
饭后,谢涵也没有心思去调教秋月,加上天冷,早早便上了床,司琴、司琪和她同住一张床,刘妈妈和高升家的在堂屋里用稻草搭了个地铺,连带着家里带来的两个婆子,一起给谢涵守夜。
谢涵满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原本还想拿着那本《全唐诗》研究一下,谁知刚翻了两页便困了,早早进了梦乡。
次日一早,谢涵还在睡梦中,王婆子出去倒夜壶回来说外面有一个什么圆脸的小和尚在探头探脑的。
“你没问问找谁?”刘妈妈问。
“问了,说是找小姐的,问他是谁却不说。”王婆子撇了撇嘴。
高升家的听了寻思起来,她仿佛听她家男人说过,老爷生前和大明寺的明远大师交好,说不定这小和尚就是明远大师派来的。
想到这,她待不住了,便说要出去看看。
刘妈妈本来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见高升家跑出去了,她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跟了过去。
这一趟大明寺之行顾琦给她派了一个任务,就是让她找机会多跟谢涵亲近亲近,看看能不能从谢涵这套套话,问问老爷除了把她托付给谢家和高升还托付给谁了。
由于天还下着点小雨,高升家的追出了院子门没看到什么圆脸小和尚便转身回来了,因为她没带伞。
谁知回头一看,刘妈妈也冒雨跑了出来,高升家的心里犯起了嘀咕,虽说她往昔和刘妈妈并没有什么嫌隙,可老爷公布家产那天刘妈妈公然反对老爷把谢家家产托付给高升,高升家的心里自然有些不舒服。
不过高升家的嘀咕归嘀咕,可她并不十分清楚当年夫人成亲时带过来的顾家下人已经集体倾向了顾琦,所以她也就不清楚刘妈妈为什么要跟着她跑出来,但是她明白一点,刘妈妈的立场和她是对立的,也是和小姐对立的。
“刘嫂子,你怎么也不拿把伞就出来了?这天可是一天天的冷了,着了凉可就麻烦了。”高升家的笑着说。
“可不是这话,瞧我这个糊涂,这些天忙傻了,连下雨也没留意。”刘妈妈淡淡一笑,也不跟高升家的计较,转身便往屋子里跑。
两人一前一后地跑进了堂屋,谢涵已经醒了过来,正在穿衣服。
司琴已经把方才王婆子说的话告诉了谢涵,谢涵倒是猜到了有可能是明远大师差人来找她了。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