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涵还没有做出决断,却见对面的王平似有深意地问道:
“这白氏是你父亲留下来的姨娘吧?”
彼时谢涵也没有多想,“可不是,元元就是她生的,是一个遗腹子。”
“哦,不知姑娘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
“这个?”谢涵斟酌了一下,方道:“尽管她只是一个姨娘,可她毕竟是元元的生母,我不想做太绝了,这个家以后是要交到元元手里的。”
其实,内心里谢涵是希望白氏借这个机会回去一趟的,或者说,她也想借这个机会回一趟扬州,她想知道扬州的那栋老宅究竟是什么样子了,更想知道老宅隔壁的那栋房子里面有什么秘密,还想知道明远大师有没有回大明寺。
可她十分清楚,她是决计不能在这个时候回去的。
先不说她身边有多少双眼线,还有更关键的一点,她刚把那幅芦苇图献给了皇上,这边她就张罗着要回扬州,皇上不多心才怪呢。
果然,王平听了这话未置可否,显然是不同意白氏这个时候回扬州。
谢涵自然明白王平担心的是什么,可谢涵心里凉水似的,那幅画应该只是一个承诺或是一件信物,绝不可能是那笔贪墨银子的藏身处,所以她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人都是人身父母养的,将心比心,她那么小就被卖到我家做了丫鬟,这些年一直尽心尽力地侍奉我的家人,若然我连这样一个基本的要求也不肯答应她,我岂不是太伤了她的心?”谢涵解释了一句。
“姑娘果然是一个宅心仁厚之人。”王平笑了笑,收住了这个话题。
因为白氏想带谢澜走,谢涵思忖再三,索性再给了她一个恩典,让高升带几个人陪他们母子走这一趟,正好高升也说海宁的铺子收了不少皮货想运往江南,而他也想亲自再去一趟江南,一是见见童槐,看看能不能把那笔账销了;二是去江南采购一些上等的绣品、漆器和木器给谢涵做备嫁之用,毕竟谢涵是以赵王世子妃的身份嫁入赵王府,嫁妆是决计不能太寒酸的;三来他还想借这个机会从南边进一点货来。
由于这一趟事情比较繁杂,高升便带着谢绅和陈武一家前往,李福留下来打理俗务。
白氏一行是和朱泓一行同时出发的,他们走后,谢涵过起了深居简出的日子,每天除了看看书和帮李福对一下饭庄和铺子的账目,剩下的时间便是做针黹女红。
腊八的前一天,谢涵正和张氏坐在炕上商量这个年是在府城过还是回乡下过时,郑氏红着眼圈来了,没等谢涵和张氏问话,先呜呜哭了起来。
原来,郑氏到底还是经不住银钱的诱惑,把家里的细软收拾了一下送进当铺换了点银子,跟着她的邻居做起了倒卖土地的生意,从一开始的十亩二十亩到一百亩,郑氏尝到了甜头,胆子也越做越大。
随后,她把自己的家底和这些日子挣的银子都拿出来,又从旁人手里借了点印子钱,和她的邻居合伙买了一座庄子,原本打算挣个两成就脱手的,可谁知被人坑了,这个庄子的水源和大部分的土质都不好,再加上地价也到顶了,不升反倒往下走了,因此如今这庄子砸在手里卖不出去了。
“呜呜,我也是想着三儿明年也得成亲了,还得赶考去,家里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可谁知这地价好好的怎么又会突然往下降呢?”郑氏哭道。
“欠了多少印子钱?”谢涵顾不得生气,忙问道。
因为她知道一座庄子少说也有四五百亩地,这不是一笔小钱。
“四千两,利滚利的,这会只怕要五千两了。”
“去,把你男人喊来,这样的婆娘不休了还留着过年呢?”张氏气急了,先骂道。
“娘,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也没想到会被坑啊,我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啊,家里三个大小子都在念书呢,好几年没有什么进项了,这日子怎么过?”
“这庄子总共花了多少银子,你出了多少银子,如今的地价又是多少?”谢涵问道。
从郑氏的嘴里,谢涵得知这个庄子不小,原本说的是一千来亩的好地外加五六百亩的山地以及百十来户人家,因此正常年景下值个一万五六千两银子,可如今对方急于脱手只要一万二两,郑氏和她的邻居一家出了六千两。
“婶子,你那两千两银子是从哪里出来的?”谢涵心细,很快就扒出了对方的帐。
既然是没有进账,以郑氏的家底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出两千两银子来的,就算是小打小闹挣了点银子,有个一二百两撑死了。
“我,我把家里的地契都拿去当了。”郑氏弱弱地说道。
“你这个败家的娘们,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你偏要。。。”张氏拿着炕帚向郑氏打去,刚打了两下话还没说完便捂着胸口倒在了炕上。
谢涵见此一面命人去请杜郎中,一面命人去切了点参片来给她含着。
郑氏见此也不敢狠哭了,倒是也知道上前帮着谢涵托住张氏的脑袋把她的身子放平了。
而谢涵此时就算有一肚子的话也没法当着张氏的面再逼问郑氏了。
好在杜郎中很快来了,想必路上已经听闻了事情的经过,故而进门后什么也没问先给张氏先扎了两针,待张氏醒来后再把脉开药。
这时,小月和杜廉也赶来了,稍后赶来的还有谢春生父子三人,接着谢耕梅一家也来了。
谢涵见大家都围着张氏问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