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涵是在半个月之后才正式确认自己怀孕的,之前的一段时间她虽然没有来葵水,可因为时间尚早,脉象不稳,别说司画,就连杜郎中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原本依谢涵的意思既然这件事还不是十分确定,她便不想让外人知晓,可谁知宫里的这些主子和奴才们早就把她怀孕的消息传了出来,加之端午节的临近,因而赵王府的门口又是一片车水马龙。
朱泓心疼谢涵,怕谢涵抹不开面子推掉这些应酬,于是他亲自交代了门房,不管来的是谁,一律就说谢涵体弱需要静养不能见客,有什么事情等他回来再说。
而且他还在军情处特地对这些世家子弟交代了一番,命他们去说服家里的女眷不要上门,以免给谢涵造成困扰。
端午节的前二天,谢涵正在家里和司琴商量着打发人去书院接谢澜回来过端阳的事情,司梅拿着一封信进来了,说是乡下老家送来的。
谢涵一听乡下老家,忙把信接了过来,信是谢沛写的,说是祖父前些日子下地干活不小心摔了一跤,扭到了腰,至今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他担心老爷子这一关不太好过,问谢涵能不能带着谢澜回去一趟。
谢涵见谢沛都回了乡下,想必祖父的情况不太好,毕竟对方已经是古稀之年的老人了。
可这种时候朱泓自是不能让谢涵出门的,因为宫里的御医说了,如果谢涵这一胎坐不住的话以她的体质以后肯定会造成习惯性滑胎,换句说,这个孩子保不住的话以后她想再有孩子就难了。
谢涵不是不知道轻重,可对方是她的祖父,她哪能割舍得下?
思量再三,谢涵命陈武带着谢澜先回去,而朱泓也在京城找了一位擅长治疗腰伤的郎中跟着谢澜同行,并嘱咐陈武如果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连夜回京给谢涵送个信。
主要是朱泓觉得腰伤应该不至于致命,要是能治好了固然好,即便治不好应该也能拖延一段时日,彼时谢涵腹中的胎儿也该稳固了。
送走谢澜,朱泓见谢涵有点忧心忡忡的,可巧他也有几天假期,略思忖了一下,他打算带着谢涵出去散散心,远的地方不能去,近处还是可以走走的,城里有几座寺庙的风景不错,也不用坐马车,直接坐轿子就能到。
这天,朱泓带着谢涵到了静莲寺,顾名思义,静莲寺自然是以莲花出名,寺中大大小小有七八处水塘,水塘里种的都是莲花,每年莲花盛开的季节都会有大批的善男信女前来上香祈福,当然也有人纯粹就是奔寺中的莲花来的。
谢涵和朱泓进寺后,自然是先去拜会菩萨,不过在捐香油钱的时候,由于谢涵在功德簿上留的是她和朱泓的真名,一旁的小沙弥见了忙飞奔着去把寺庙的住持请了来。
“阿弥陀佛,老衲明净不知有贵客驾到,有失远迎,还望见谅。”一位七十来岁的身穿袈裟的老和尚在谢涵和朱泓找人解签时主动走了过来。
谢涵一看对方的袈裟和年龄,知道是位得道高僧,忙两手合掌回礼,只是在听到对方的名号时心念动了一下,“明净大师?”
尽管隔着幕篱,朱泓也察觉到了谢涵唤这一声“明净大师”的深意,故而也两手合十向对方回礼:“打扰大师了,我们夫妻两个也是听闻贵寺的莲花有名,想来瞧瞧,走了半天也有些渴了,不知可否向大师讨杯茶喝?”
“两位施主请。”明净大师说完转身在前面带路。
谢涵和朱泓跟着明净师傅出了后廊到了后院深处的一处篱笆小院,小院就在一片水域旁,篱笆也仅仅只有半人高,又是稀稀疏疏的,因此不用出门,坐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便能一边饮茶一边欣赏门外的风景。
“这可真是一处好所在。”朱泓先赞叹了一句。
“哦,倒是没想到如此简陋的一间茅舍还能入了施主的眼,可见传闻也尽有不符之处。”明净大师乐呵呵地捋着自己的胡须笑了。
“不知大师指的是什么传闻?”朱泓挑了挑眉。
他少年时虽顽劣不堪,可十一岁便离开京城回了幽州,再回到京城已是三年后,彼时的他经过了丧母之痛心智早就成熟多了,一年后他又奔赴了战场,再后来,他出名可就不是因为年少的顽劣了,而是屡立的战功。
所以他才会觉得好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外面究竟还有他的什么传闻?
“也不算是传闻吧,朱施主从小在锦衣玉食中长大的,老衲以为朱施主喜欢的定然是锦绣堆里的繁华,哪能是如此简陋的茅舍?”明净大师倒是也直言不讳。
“嘿,你这老,老。。。”朱泓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夫君,不可对大师无礼。”谢涵出言制止了朱泓。
朱泓很快收回手,“这不是无礼,我是想和大师亲近亲近。”
谢涵笑了笑,没有揭穿他。
进了院子,谢涵见只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僧人蹲在墙角烧水,便把幕篱取了下来,一旁的司宝见石凳上光秃秃的,担心石凳凉,忙上前放上了一个自己带的垫子。
明净见此打量了一下谢涵,似是猜到了什么,吩咐角落里的小和尚换上龙井。
“听大师的意思似乎也精通岐黄之术?”谢涵笑着问道。
“说不上精通,老衲曾经有一个师弟是出自杏林世家,我想两位今日想必也是为他而来的吧?”明净大师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谢涵一直在留意门柱上的那些对联,再联想起谢涵的身世,倒是也猜到了个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