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姐没忘了早间的打算,顺道去湖心斋要了几道点心,给舅舅留了一份,其他分给大家吃了。晚间韩先生回来的时候,元姐拎了点心盒子去找他。
“舅舅,我今日出门去了,珍姐家有事,她们两姐妹都没去,我自个带着秋云和春霞去的。”元姐笑嘻嘻的。
“玩的可好?”韩先生捏了个五福绿豆糕,尝了尝,点头赞道:“味道不错啊。”
“是吧,我觉得也好,甜而不腻。”元姐自己也捡了个吃了,细细和韩先生说起出门的事。说到泥人,还把诗仙掏了出来给韩先生看。
“这手艺,我原先在里京城里倒是见过,”韩先生看了惊奇,“和泥人郭有得比。”
说着好像想起什么,又从头到脚的把诗仙看了一遍,终于在诗仙左脚的鞋后跟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别致书写的“郭”字。
“那人有多大?”韩先生突然问道。
“舅舅说捏泥人的吗?四十多岁?”元姐有些拿不定。
元姐这样一说,韩先生立即笑了。
“舅舅笑什么?这个捏泥人的有什么不对么?”
“没什么不对,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今天遇见的这个,怕就是京城的泥人郭了。”韩先生回道,又皱了皱眉眉,“只是不知道他怎么跑到光化来了,难不成吴王已经折腾的连手艺人都过不下去了?”
“那倒有些奇怪。”元姐想了想,“舅舅最好派人查查吧。”
“元姐放心,舅舅定会弄明白的。”韩先生看元姐小小年纪就这么警惕,不知是喜还是忧,怕她还想着此事,赶紧道:“方才说要去看琉馨坊,可是去了?”
元姐一听,又把琉馨坊的事说了一遍。
“这首饰铺子倒有意思,难怪这俩年开的好几家分店都经营起来了。”韩先生又看向元姐,“你今日做得对,女子在世间本就要守太多的规矩,若是再受人欺负,日子还怎么过了?”
元姐本来心里有些打鼓,听舅舅这么说了,赶紧放下心来,笑了笑。
“只是你今日遇见的人说不定明日还会遇见,虽说不能受了气,可也别把人狠狠地得罪了去,俗话说,行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这之中的度得自己把握了。”
元姐点了点头,准备揣着这些话,好好琢磨琢磨今日之事。舅甥二人又说了几句,便各自歇了。
翌日又和绿萍一起看了看小驴。
“你说小驴才多大呀,就能当娘了?”元姐想着小驴刚到他家的时候,还没长大呢,这才几个月的功夫?
“姑娘不知,兔儿四个月就长大了,能产仔了。”绿萍家养过兔子,她还是很清楚的。
“那它这一胎能产几只小兔崽子?”元姐又问。
“约莫三五只吧,一年能产三四胎呢。”
“啊?那我家岂不是兔子满地跑了?”元姐一算,吓了一跳。
“小兔子也不能都活下来,也会有损伤的。”
“那小驴岂不是伤心?”
二人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兔子。
午睡过后,元姐叫了绿萍进屋来坐。她近日经常和绿萍一起看兔子,对她很是有些好感,却也好奇她怎么被卖进了府里。
“你是怎么进府来的?”元姐端了茶,问道。
“奴婢的弟弟生了重病,爹娘要给他治病,就把我送进来了。”绿萍说起这个,低了头。
“你们家不是养兔子吗?怎么还看不起病?”以前村里日子难过的时候,元姐也见过村里有卖儿卖女的,当时吓得她跑回家搂了舅舅的腿就不松手。后来舅舅找了村里几个说的上话的人商议,这些年大家相互帮衬些,都过的还算不错,卖儿卖女的事好久都没有了。
“那你还想你爹娘吗?”元姐又问。
“想。我爹娘也是没办法。不过现在我弟弟好了,我也有钱拿,家里倒是好过了,我娘还说攒了钱赎我呢。”绿萍说着,觉得说给主家听不太好,小心地抬头看了看元姐。
“别怕,等你娘来赎你,我定放你回家去。”元姐看出她的担心,赶紧道,又觉得答应的太容易了,绿萍以后不好好做事怎么办,又补了一句,“你得在院里好好做事才行。”
绿萍下去之后,元姐还一直想着这事。她有些不明白爹娘与子女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绿萍进来之前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只说叫刘大丫,还是秋云听着不像样,给她取得名字。绿萍弟弟没生重病之前,在家里过的也还行,可家里要钱了,就转眼把她卖了。虽说是卖她,可他娘还是打听了好几家,听说韩家不过刚起家,就两个主子,好伺候些,才把她卖过来。如今她弟弟好了,他爹娘又想着攒钱把他赎回去。
元姐歪着头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绿萍的爹娘到底疼不疼她。转念又想,她家贫,留得了这个,留不住那个。如今绿萍过的还不错,家里弟弟也好了,就算不能团圆,也比生死两隔的强。元姐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过的还是不错的,虽没了爹娘,可舅舅却一直陪着她,外祖家也都惦记着她,她应该过的更开心些。
二月末的一天,小驴产仔了。元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把小兔崽子生出来。一共三只兔崽子,一只灰,一只黑,还有一只像足了小驴和大牛,是灰黑相间的。
元姐高兴的跳起来,野兔和家兔不一样,小兔崽子生下来就能瞧见毛发,眼睛也能睁开,耳朵也会乱动,可爱极了。
这场倒春寒不过刚刚结束,乍暖还寒的,元姐有些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