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间还有周先生的乐理课,这让摁了一个晚上也没能熄火的丽姐,一想起元姐在琴课上的屡屡获赞,就恨意四起。
丽姐怎么能不恨。谢元往日不过是让她不快罢了,昨晚却搅得她家宅不宁。她把岳氏的病,和王洋的疯都算在了元姐的头上。
昨晚,岳氏气的一个踉跄,把儿子女儿都吓坏了。岳氏见机,赶紧趁机装成几欲晕倒的模样,让人七手八脚地架到了床上,又装作头疼欲裂,晾了两个孩子半天,才幽幽的缓过来,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
王洋和王丽见着母亲这般,还有甚个不答应的,都保证绝对不敢再行忤逆母亲。岳氏看着,才放下心来。
可丽姐嘴上答应,心里却把跟元姐的新仇旧恨都算在了一起,恨得咬牙切齿。
“狐狸精!”当她到了真沁园,走进学堂,路过元姐的时候,再也忍不住了,眼睛眯着看着窗外,嘴里狠狠地说道。虽未明指,可那顿了一下的脚步,却暗示着她骂的人。
她这一句,声音不大不小,让学里的五位姑娘家,俱是花容失色,这样的话怎地在此处毫不避讳地从女儿家嘴里说了出来。
?赵嫦前几日就回了下乡家中,女学中的几位都不是小意奉承丽姐的人,她这话可是说给谁听?
众人还在惊讶万分的时候,杨芬突然站了起来,皱了眉头,瞪了眼,指了丽姐,嚷道:“你说谁?!”
她这个反应倒是在情理当中,刚才坐在窗户旁边的可不就是杨芬吗?王丽虽然眼睛看向窗外,可那个方向除了已经走了的赵嫦,就只有杨芬了。
然而对于杨芬来说,“狐狸精”这三个字可谓是深入骨髓。从她一小,就听到她长姐杨芸明里暗里用这个词代指她姨娘。因而,她听见丽姐这么说,过了最初的一愣,立即就炸了毛,嚷了起来。
丽姐本就心中压着一团火,看见杨芬不管不顾地站起来指着她质问,更是怒火中烧,横眉瞪眼,吼道:“谁说你了?你指什么指?!”
然而,芬姐可是出了名的泼辣,直接忽略了丽姐的前一句,对着后一句就来了:“指你怎么了?谁叫你嘴里不干净!”
丽姐看她还伸了手指着自己,怒不可遏,见杨芬一个庶女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丽姐伸出了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地朝着杨芬指着她的手打去。
“啪”的一下,她的大力把杨芬的手打落的同时,还把杨芬打的一个踉跄。
除了杨芸,杨芬哪里在别人身上受过这样的委屈,急红了眼,翻身一跳,扑到了丽姐身上。
丽姐哪里想到她会扑过来,避之不及,尖叫一声,被她扑倒在地上,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发出“坷噔”一声响。
众人具是惊呼,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眼,还是珍姐率先反应了过来,大声喊着丫鬟们拉人。
丫鬟们这才七手八脚地上去,要把撕扯在一起的二人拉开,接着还有小丫鬟,急急忙忙地跑出去通知王大太太。
岳氏和周先生联袂而至,此时撕打的二人早已被分在了两间厢房里,谁也不见谁。
杨芬扑在丽姐身上,又是打架的好手,除了头发歪了,衣裳乱了以外,竟然毫发无损。只她这会儿也知道,自己这暴脾气怕是回家也要挨骂的,赶紧抱着自家被丽姐打了的手,连声呼痛。
而丽姐才是真的挂了花的人,她的头砸在地上,虽没出血,可肿起来一个大包。头发也在乱糟糟的撕扯中,被扯掉一缕,露出白花花的头皮。
岳氏看着心疼地直抽抽。
这样的乱象,琴课也没法再上了,周先生嘱咐了各位小娘子不要到处乱传,打发她们各回各家去了。
路上,珍姐拉着元姐坐了自家马车,一副看戏不怕台高的架势,问她:“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元姐也心中狐疑,丽姐那句“谁说你了”,虽然被杨芬略了过去,可却落入了元姐的耳中。
丽姐最初说“狐狸精”三个字的时候,是在自己眼前顿了一下的,虽然她的头转向窗外,可她却也说了不是指杨芬,然而同样在窗边坐的赵嫦已经走了,按理说应该碍不着她才对,那她说的是谁呢?难道是自己?
元姐被她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赶紧否定了,自己也没碍着她吧,她凭什么这样说?
所以,珍姐问的时候,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想不出来答案。
珍姐也知道元姐应是没有答案的,但她不过是想和元姐说道说道这个惊天大事罢了,因而还是兴致勃勃地和元姐讨论起来。
元姐看她那个八卦模样,倒是笑了出来,珍姐总是这般乐观开朗,生气勃勃。
二人巴拉巴拉说了好一段路,等到要分别的时候,珍姐还拉了元姐,跟她说:“等我一有消息就会跟你说的,放心吧。”
元姐笑着谢了她。
如今元姐对这样的事,并不像刚来的时候,那般耿耿于怀了,她慢慢也学会了稀松平常的看待。
回了自己家,时辰还早的很,她想起昨个儿看《徽商传》的时候,看到了女儿给父亲做的寿面,心中一动。
算一算,离着舅舅二十六岁生辰,不过还有不到一个月,自己若是到时候给舅舅亲手做一碗寿面,舅舅岂不是开心坏了。
往年元姐还在山上的时候,韩先生不让她操持家务。韩先生总觉得元姐一个千金小姐,来到山间已是很吃苦受罪了,哪里还能再操心这些,便是姐姐姐夫在天有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