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韩家内院书房里,韩先生却将他的想法和元姐和盘托出。
元姐听着目瞪口呆,差点丢了手中的甜白瓷杯,不禁疑惑问道:“舅舅,您就不怕元儿给您办砸了?”
韩先生呵呵地笑:“我们家元姐做事我还信不过吗?况且,舅舅以后要为楚王做事了,怕是不能常在你身边,此时还不得多练一练你?”
韩先生对元姐一向是鼓励为主,也是自小她经历了那场变故,又多年在山林中隐居的缘故。
“可是…?…”元姐还是有些担心。
韩先生挥了挥手,止住她的话头:“不要再犹豫了,先好好想想怎么办才是。”
元姐见舅舅心意已决,自己也不能临阵退缩,仔细思索起来。
想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心里便有了章程,说与韩先生听了。
韩先生听了,眼睛一亮,他就知道,他外甥女当真是块璞玉。
当下把她夸赞了一遍,让她就按着自家想的实施。
因而,元姐等到下晌有了丝丝凉意,便携了秋云与她往上街去了。
她还是按照初来光化那次上街的路线,先去了周家绸缎庄,买了两匹细纱,又去绮贵楼挑了两根小姑娘家带的珠花,准备赏给贵芜,算是对她指点宝丫的感谢。
然后她还照着上次的样子,舍了马车,徒步往琉馨坊走去。边走边在路边的小摊上,左看看,右看看。
不过,这一次元姐的心情可不如上一回那般悠闲惬意,而是心里碰碰乱跳。她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静下来。然后跟秋云对了一个眼神,往泥人郭的泥人摊走去。
泥人郭这会儿没生意,自己在收拾摊子上各种物件。
元姐上前问道:“师傅可是听过四方茶馆说的《徽商传》?”
泥人郭见有人说话,抬头看去。
原来是韩先生的外甥女呀,泥人郭当然知道韩家的事,也知道眼前这位姑娘是韩先生的外甥女。光化来了位韩先生,他早就查探过了,看来看去,并没什么问题。
?他又想起这姑娘上次让他捏个醉酒的诗仙,心里到觉得有趣。
“听过的。”他笑眯眯地答道,心想不知道这位谢姑娘今次又要让他做什么。
“那就劳烦师傅帮我捏一个四方茶楼的说书人吧,捏他正在说书的模样。”元姐俏生生地回道。
泥人郭心里暗自好笑,这小姑娘总是和旁人不太一样。
他点头答应:“姑娘稍等,马上就好。”
他挖了一块泥巴,做起来。
元姐又和他说起话来:“师傅上次做的那个醉酒的诗仙,我还留着呢,当真好。我舅舅说,京里也有位泥人郭,手艺也特别好,师傅与他是一家的么?”
泥人郭眼睛里闪过一丝异色,没回答元姐的问题,反而问道:“令舅去过京城呢?”
元姐好像不意他突然问起这个,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他只是听人说的。”声音里隐有急色,仔细听着,好似掩盖什么。
“哦,这样啊。”泥人郭关注着元姐的一举一动,闻言不禁心中起疑,不过面色不露,回道:“在下从前在京城也做过几年泥人生意。”
“您就是京里的泥人郭呀,那我可得多跟您买几个泥人。”元姐听他这样说,装作惊奇,赶紧敬他几分。
“不敢,姑娘吩咐便是。”泥人郭一边捏泥人,一边眼角扫着元姐。
元姐看起来好似不敢再多说话了,干巴巴地笑了笑,起身往别的摊子去了。
不过半刻钟,元姐又绕了回来。那说书人,连带他面前的桌子都做好了,摆在泥人摊的案头。
元姐又挑了几个别的,多给了些钱,道了声谢,便起身往琉馨坊去了。
在琉馨坊的雅间里,元姐趴在方桌上:“秋云姐姐,你说,我刚才说的行不行?”
秋云认真道:“奴婢觉得姑娘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应该能成。”
得到了秋云的肯定,元姐舒了一口气。
可还是觉得刚才太紧张了,这回儿卸了这口气,便趴在桌上一点儿都不想起来。
秋云抿了嘴笑,元姐让她去问一问,这个月初的新首饰还有没有,若是有,就拿来看看。
既然要去武昌了,少不得打几件新首饰,做几件新衣服。人靠衣裳,马靠鞍,何况,世人多是先敬衣裳,后敬人。
琉馨坊月初的新款是红珊瑚珍珠耳坠,一共两对儿,被人买走了一对。
琉馨坊向来不透漏买主,好在元姐也不在意这个,只瞧着这红珊瑚雕成了榴花模样,倒是应景,又用大颗的珍珠坠在下边,珍珠反着红珊瑚的光,柔美尽现。
定是价格不菲,元姐心想。
不过这倒不是她担心的,她就怕自己带了红珊瑚,与身份不符,惹了麻烦。
秋云看出了她的犹疑不定,小声道:“姑娘不必担心,自从开了海运,红珊瑚可不是一般的多了,京城里有钱的商家娘子也是戴的,并无人管束,所以也不算逾矩。”
“姑娘若是瞧着不错,不妨买下来,待到去了武昌,我们看别人如何行事,再考虑带不带,便是了。”秋云笑道。
那倒是,好东西不常有,可不得赶紧抓在手里么?
元姐高高兴兴地将这耳坠买了下来。又挑了几件样式精巧别致的珠花,便回去了。
?用晚饭的时候,元姐又想起她给泥人郭漏口风的事情来,心里不免有些忐忑。
她一勺一勺地喝着绿豆汤,有时候勺子里根本买舀到汤水,她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