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回想晚宴前郑小姐投怀送抱,裴少也没拒绝,只是为难,看着郑琳琪那样儿,还真是难缠,看天也真是晚了,况且警司也不是好得罪的,便道,“请郑小姐到客房歇息。”
郑琳琪生怕被人说她不矜持,也知不宜凑得太近,于是大大方方地往客房去了。
梅森松了口气,扶着裴缙泽上楼往次卧走去,脱了鞋袜,又解了领带,调好了室温才到楼下歇下。
裴缙泽睡到半夜,觉得口干舌燥,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便摸到一旁找水喝,谁知摸到个杯子也是空的。
他喝多了酒就会口干舌燥,便站起来,从次卧摇摇晃晃地走出去,才在那走廊里找了水喝,却一眼瞥见主卧室里隐隐透出灯光来,玻璃窗上还影影绰绰,那身姿颇为袅娜。
他只觉得喉咙一紧,手里的杯子便“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几步上去就推开了门,那一室的灯光照过来,雪亮雪亮的,却照得他一阵恍惚,只看到有个身影站在那格子下面,散着个头,乌亮亮地垂下来,却是低着头正翻书呢,他刹那间连呼吸都忘记了,只怔怔地叫了声,“俏俏……”
下的人听得裴缙泽的声音,背影微微一僵,回过头来,一张粉色的脸上全都是喜悦,“裴少……”
转过来的人,却是郑琳琪。
只那么一瞬,便宛如瞬间从天堂坠入地狱里去,裴缙泽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凉了,那狠狠隐藏在最深处的某种感情,就这样在刚刚毫无防备间被翻绞出来,再一刀刺上去,让他逃都逃不了。
他满面怆然。
郑琳琪看着裴缙泽迟疑地走进来,却笑起来,嗔道,“我也是走走,就走到这间屋子里来了,你怎么也来了?”
当年即便他被她伤得再狠,仍是不舍得将她的书扔了,而是叫周儒铭收拾了一并带回来。
裴缙泽看着那格子上的书都被翻乱了,眼瞳一暗,冷声问道,“谁准你动这些东西了?”
郑琳琪笑吟吟地斜睨着裴缙泽,“不过就是几本老旧的课本,我看那台老式的收音机,早就该淘汰了,上面的漆也掉了不少,也没什么好稀罕。”
这一句简直触了他的逆鳞,他回过头去,想也不想喝道,“滚。”
郑琳琪猛然一怔,愣怔地看着裴缙泽笔直的背影,脸色由涨红变得惨白,再由惨白变青黑,声音便尖刻起来,“你说什么?”
裴缙泽猛转身过来看着郑琳琪,头顶上那雪亮的灯光照到他的眼瞳里,却是如刀似剑般的冷,怒声道,“马上给我滚出去,你没资格站在这儿,滚——听清楚了没有!”
郑琳琪也是有几分骨气,直恨的咬牙切齿说道,“裴缙泽,你别后悔!”
扭头摔了门便走,把梅森也给闹醒了,他只好亲自把人送走,赶回来就往楼上奔,却见主卧室的门已经反锁上了,他只在门外敲了半天,那门内还是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声音。
梅森一声叹息,把手放下了。
翌日一早,沈最歌就听闻郑琳琪连夜被赶出帝景湾的消息,彼时他嘴里正叼着一块面包片,听到后,面包“啪”一下掉在桌面。
虽说裴老大在港城一支独大,可到底是商贾世家,比不得人郑警司在政坛的势力。人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娇生惯养的女儿被扫地出门,裴老大怎么就那么——能耐呢?
于是他换了一身花哨的衣服,开着骚包的跑车飞快往帝景湾奔去。
裴缙泽还在宿醉中,有了昨夜的教训,梅森说什么也不允他上楼去打搅。
沈四少不缺钱不差时间,缺的正是耐性,好不容易盼着人家下来了,却是跟个没事人一样西装革履,面色泰然地下楼。
沈最歌几乎是弹着起来,见他眉色不变,跑到他面前晃了晃手,狐疑道,“哥,你没事吧?”
梅森适时提醒他,“裴少一早就和客户通越洋电话了。”
沈最歌眉头一挑,“那你为什么告诉我他还在宿醉?”
哪知梅森分外理直气壮,“我为什么要跟你说实话?”
沈最歌竟无言以对,跟着裴缙泽往餐厅走去,见他脸色冷淡,摸着下巴试探性一问,“哥,昨晚上郑小姐——”
他话还没完,只听“咻”的一声,沈最歌大叫了一句,“妈呀——”
随后是刀叉铿然掉地的声音。
沈最歌大惊失色,扭头却见罪魁祸脸色沉,“下次再把乱七八糟的女人招惹过来,我打出去的可就是子弹了!”
沈最歌,“……”
正在这时,梅森出言打断,“裴少,电话——是肖科长打来的。”
裴缙泽擦了擦手,迈开长腿往客厅走去。
一拿起电话,还没听见肖景然的声音,就听正莹奶声奶气道,“姨父——我想你了。”
三岁的肖正莹正是肖景然和楚珺所出的女儿。
裴缙泽沉冷的目光慢慢柔和,低声道,“正莹,姨父寄给你的布偶收到了吗?”
“收到了。”那厢的小丫头照着父亲教的话,规规矩矩说道。
“喜欢吗?”他嘴角不自觉地往上一扬。
“喜欢的——”
两人说了没几句,肖景然接过话筒,“你会把她宠坏的。”
“没关系,女儿该富养。”他也想有个自己的女儿,捧在手心上娇养着。
“过几日就是正莹的生日了,今年还是不过来么?”
换来的是一阵的沉默。
肖景然长叹一句,“都过了四年,还是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