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芜坐在车上,心里愧疚不已,她这个当妈的,真是不尽职,根本没心思注意后面跟着一辆黑色的小汽车。
一路催着师傅,她心急如焚地下车。
裴缙泽隐在墙角,见她竟是抱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急匆匆地又拦了一辆车,离得远,他不由浑身一震。
本还想亲自追问她过去四年的点点滴滴,但目前来看,没多少时间了。
裴缙泽掏出电话,按下袁仁礼的电话,沉冷开口,“你去帮我查一下一个人……”
吴芜抱着晨允直奔医院,打针的时候他倒是没哭,反倒是她抱着他去病床,才呜呜咧咧地掉眼泪。
这孩子跟别的孩子不一样,更小一点的时候,一般吃饱不尿,不会闹她,却是更叫她心疼。
好不容易才哄着他吃药,他确实怎么也不肯单独睡在病床上,吴芜只好抱着他,拍着他的后背细细哄着。
想着小孩子还没吃什么东西,她见他睡着了,正要放他睡下,可小晨允一沾床就哼哼唧唧。
一旁的护士见他可爱的小脸上挂满泪水,也是心疼,“孩子缺乏安全感,所以才不肯离开妈妈的怀抱,他爸爸怎么没来?”
吴芜嘴角苦涩,低着头没说话。
护士一下明白,又笑道,“等他打了点滴,要不你抱着他出去买也行,这是一般的热感不打紧,给他多披一件外衣别受了凉才行。”
“谢谢了。”吴芜见吊瓶的营养液也快输完了。
等把吊瓶拆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问过医生,可当她抱着孩子踏出病房,目光触及不远处的裴缙泽一身白衣黑裤,领着梅森和周儒铭,带着满身怒气大步流星地走来时,脚下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他迅速有力,“我只问你,当初你说怀孕了,究竟是真是假?”
她蓦然一惊,刹那间心中一片慌乱,回过头来却正对上他咄咄逼人的目光,竟是洞悉一切的雪亮,她瞬间兵败如山倒,声音竟是鲠在喉间,没有办法对答。
他看着她的样子,眨眼间心里便升起的那一个念头让他呼吸急促加快,“吴芜,你骗我?!”
她脸色雪白,脱口道,“我———”
他的神色已经冷峻,咄咄逼视她,“是真是假,如今我也不再信你了!”
他的逼问如巨大的海浪般砸过来,瞬间便让她毫无还手之力,心乱如麻,他灼灼的目光让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呼吸已经不稳,哪还能想出什么借口来圆回自己说的话,手心里攥满了细细的冷汗。
说着他大手一挥,身后壮实魁梧的梅森几步上前,劈手就将晨允从她怀里抢过去。
正在安睡的晨允一下受了惊,一睁眼就见被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困着,不由大哭。
他一哭,吴芜的心都要碎了,冲过去想要把孩子抢回来,却被男人单手攥紧了手臂。
她比以前还要瘦,手臂根本没什么肉,裴缙泽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力气,就将她牢牢困住了。
吴芜听着孩子惊恐的哭声,心撕裂一样的痛,眼眶通红地瞪着他,咬牙道,“放手,你快放开我!孩子刚退了烧,受不得惊的!”
男人低头死死盯着她,薄唇里满是气怒,“当年骗了我五十万,前阵子还骗我没怀孕,我还能信你什么!吴芜,你最好祈祷这孩子是我的!”
他言下之意,是说她私生活不检点?
吴芜心如刀割,拼命挣扎着,“我知道你恨我当年不辞而别,但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你别伤害他!”
裴缙泽却是充耳不闻,见随行的周儒铭拿出针筒正在抽孩子的血。
孩子吃痛,哭得更是惨烈。
吴芜气得哭出声来,手腕挣得生疼,却还死死挣扎着,“他还是个孩子,对你够不成什么威胁的,你何必做得那么绝?放开我,他真的生病了,别再吓他了,求你——我没骗你!”
抽了满满一管血,周儒铭微微点头。
裴缙泽这才一把松开她。
吴芜根本顾不得散乱的头发和满脸的泪水,夺过孩子一边掉泪一边哄着,心里又伤又气,踹了一脚梅森,气愤吼道,“出去,别脏了这儿的地儿!”
裴缙泽一把抓住她的手,扯了她一记,却是什么话都没说。
她浑身颤抖,可母亲的身份令她有足够的勇气直面他,只听她一字一句道,“滚出去,你不信,孩子是我一个人的,跟你没关系!”
裴缙泽也知她惊吓过度,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却是坐在一侧的长椅上,而梅森立在一侧,扭头对周儒铭道,“你先回去。”
吴芜知他没等到结果不会罢休,抱着晨允转身回了病房。
晨允真是被吓得不轻,即使被她哄睡着了,小手也还紧紧捏着她的衣角,整个人侧身蜷缩在她怀里。
吴芜疼痛的内心柔软成一片,脱掉鞋子陪着他一块睡在病床上。
也不知过去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却是沉默寡言的梅森递了两个保温的饭盒进来。
即使大人不吃,小孩也不能饿着,可她根本她出不去。
现实就是这么赤裸裸,明明伤心得要命,最不想接受的就是他的施舍,可她为了孩子,还是得乖乖就范。
吴芜艰难地道了一句,“谢谢。”
随即又望了他一眼,知他也是按照命令办事,想起踹他的那一脚,于是又说了一句,“先前太生气了,是不是把你踩伤了?你去擦点药吧。”
梅森手微微一顿,铁树开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