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发气怒,干脆把墙壁上用来吓唬阿春的藤条拔出来,愤然地甩了几鞭过去。
孙英脸上挨了一记,登时浮着红痕,加上米月抓上去的青淤,面颊上如同调色盘一样,好不精彩。
她痛得叫苦连天,满屋子跑,刘少梅也不好眼睁睁看着不管,只好拦着吭声,“爸,妈就算错了,您也别打人呀,阿愚都要被您吓醒了。”
陈猛甩了几鞭。也累得不轻,由着刘少梅把藤条抽走。
孙英却不念着刘少梅的好,反道,“是少梅说继饶把布全给了楚家,我才气不过想要回来,她要是不说我咋会知道?”
真是好心没好报,刘少梅也懒理她,只管着把自个儿摘干净,“妈,是您问起我才说的,况且我也没说错。”
两婆媳登时吵了起来。
陈猛只觉得头皮发麻,不忍喝道,“行了,你们都给我消停点!当年大勇哥捎信叫我把继饶带回来,我可是在大勇哥临终前答应照顾好他。可眼下他媳妇被欺负成那样,你们闹成这样,哪天我两腿一蹬,你们叫我有何颜面去见他?”
话音一落,他抬眼去看继饶,却见他根本没回头,一句话也不说,拎着箱子就往外走,背影分外落寞。
陈猛也知拦不住他,当年继饶就说过,苜菽镇不是他的归宿,他总是要走的,况且凭他的本事,这一方小天地也始终拘着他。
刘少梅见他真的要走,想着没落到半点好处,不由心焦,“爸,继饶这一走,往后只怕不肯回来了,您当真舍得?”
陈猛冷哼,扶起拐棍往屋里走去,“腿长在人家身上,我咋拦?你妈对阿俏一家做得太绝,他一个大男人,不愿跟你们女人家计较,可阿俏是他媳妇,他能不管么?”
陈继饶拎着包又来到楚家,栅栏紧闭,他探着身子,沉稳的目光往院子里瞧。一派安静,地上的狼藉也收拾干净了。
他正要喊人,却见东厢的门“吱呀”一声响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从里头走出来,他肩上扛着铁锹,衬衫的袖子挽着,锃亮的皮鞋和笔直的裤腿还蹭着泥巴。
此人皮囊倒是生得不错,身量高挑,只是偏单薄,瞧着面相也是唇红齿白,探究的目光也往他身上逡巡,陈继饶直觉此人不简单。
未等他张口,那人倒先问起来了,“你找哪位?”
男人眼睛也算毒辣老道,竟看不透此人,心里也有了防备,“请问您是……?”
那人狭长的目光透着意味不明,放下铁锹,脸上并不见喜色,“米月是我干娘,我叫吴准,你是小芜的丈夫吧?你们结婚时我正巧在外地赶不回来,错过了。”
“小芜?”男人听得云里雾里,防备之心并未放下。
吴准微微一愣,他也是话少,随即简言道,“我是南方人,说的话也是吴侬软语,喜欢这样称呼妹妹。”
陈继饶还想多问几句,正巧楚钰出来了。“阿准,你才来,快进屋歇会儿,菜地的木桩打好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他又见女婿立在柴扉之外,喜色的脸一下冷了下来,想到好好养大的女儿自己没舍得骂一句,就让他们人给欺负了,心里就一阵的火大,“俏俏不愿见你,你还来做什么?”
“爸,我是特意来向您和妈解释和道歉的,俏俏还好吗?”他一说话就把姿态摆低,“我没想到二婶回来闹,和俏俏成婚以来。也是我照顾不周,才会害得俏俏受了天大的委屈,您放心,我已经和家里把话说清楚了,陈家要是容不下俏俏,那我也不回去了!”
楚钰深冷的眸子扫到他脚边的箱子,心里已是信了七八分,只道,“行了,俏俏没出嫁前,我和你妈可是连句重话也不舍得说她,你们老陈家倒好,把她当牛做马那样使唤,她可是我女儿,你们不心疼我心疼!”
“爸,我知道你都是为了俏俏好,俏俏很好,会过日子,也懂事体贴,我心里也是中意她的。”陈继饶也知二婶把事情闹成这样,老丈人寒了心,他也怕孤立无援,又道,“俏俏的手已经那样了,我再让她受委屈,的确是我的疏忽。您让我进屋把话说清楚,成么?”
楚钰想着女儿一股脑哭着跑回阁楼上的房间,午饭也不吃,心里头就有气,怒喝道,“不必了,你还是回去吧。我自认这辈子做人光明磊落,也只这一件仗恩求娶的事,俏俏说得不错,我们老楚家做出让人戳脊梁骨来,委实有失颜面。你们离了,正好谁也不欠谁了。”
“可是爸”陈继饶心里头“咯噔”一下,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紧张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急慌慌说道,“俏俏说那些话正是气头上,可你仔细想想,她为我受了这些委屈,一句也没有跟家里说,说明还是想跟我过下去的。而我也不愿离婚。爸,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和俏俏当面好好谈谈……”
楚钰正想拒绝,却听从屋里头折来的吴准说道,“干爸,让他进去吧,干娘说想听听他怎么说。”
楚钰闻言,诧异地看着他,吴准却是面色平淡,不过眼里透着坚决,“您也进去一块听听吧,菜地上的活我一个人去就成了。”
楚钰沉默了没一会儿就点头了。
陈继饶欣喜若狂,但理智还在,心里疑惑,他费尽口舌在这儿说了老半天。而吴准只进去那么一小会儿,竟经得岳母同意了。
看来楚家对他的意见很看重。
陈继饶潜意识里不喜欢此人,不过这个人情他还是要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