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之边,有水氏一族,远离尘世,独身世外。他们神秘强大,精通占卜之术,有传言,水氏拥有言灵之能,只要是他们口中所说,皆可成为现实。
红莲
清丽的池塘,墨绿的池水仿若一块落于人间的碧玉,朱红的亭子,上翘的四角挂着银白色的串串铃铛,随着清风摇摆,撞出清脆的叮叮之音。
亭中伫立一少年,七八岁的年纪,虽然稚嫩却冷峻的颜,暗红的衣衫,暗沉的眸,少年的手轻轻摇动着悬挂的摇篮。
摇篮中锦缎下,是一个幼小的不足一月的生命,婴儿闭着双眸,吮着自己的拇指,安静的睡着。
少年摇动摇篮的手慢慢停了下来,手掌缓缓伸向婴儿稚嫩的脖子,锦缎下那脆弱的生命仿佛轻轻一用力就会断裂,手掌渐渐收紧。
婴儿呼吸渐渐微弱,终究抵不住难受的挣扎起来,瘦弱的小手推拒着对于她来讲宽大的手掌。
力道加重,少年的神情没有一丝松动,也许她的死亡,就是他的解脱。
婴儿低低的哭声从掌下传来,那般微弱,随时都可能消失。
小小的婴儿睁开了眼睛,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他,仿佛控诉一般。
少年的手不自觉的松了力道。
失去禁锢,婴儿的哭声也随之消失,小小的手抓住脖子上的手掌,抓住他的手指,放在嘴里吮了起来。天真的以为那不过是食物。
软软的触觉自手指传来,少年暗沉的眸子仿若有了分波动,恍若幻觉。
漫天的樱花飘散而落,亭中少年的身影依旧,静止的摇篮伴随着阵阵铃铛脆音复又缓缓摇晃起来。
他是伴着荣耀而生的,他是水氏一族最具威名的战神独子,他最先学会的话语不是爹爹和娘亲,而是枪,一柄通体银白而冰冷的武器。
父亲很少说话,总是那么威严,母亲总是温柔地为他擦拭包扎着伤口,也许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七岁那年,他的人生改变了。
水氏一族血脉微薄,王族血脉最为纯正,水不单单是个姓氏,也是荣耀。
那年的七月七日,王后诞下了水氏的小公主,王族第七个孩子,但是那一天,却被称为了水氏灾难的开始,当然,这是很久以后的事。
七公主出生时正逢黄昏,逢魔时刻,还未到时节的樱花却一瞬间开满枝头,漫天的樱花伴随着她的出生再也不曾凋零。
也许这样可以称为祥瑞之兆,但前提是樱花象征着祥瑞,事实却是,樱花在水氏之中的意义代表着死亡,毁灭和绝望,而她从此被决定了不祥的代名词。
三日后,一条消息传出,新出生的七公主没有继承水氏血脉的任何能力,无论是炼丹,卜卦,或者简单的阵法,她都不可能学会,自此她又多了一个废物的称呼。
七日后,将军府迎来了密旨,决定了他一生的命运,水氏一族最有希望成为下一个战神的他不复存在,父亲震惊的脸,母亲苍凉的泪成为了他在将军府最后的记忆。
那天以后,他住进了王宫最角落的宫殿水墨阁,他成了七公主的影卫,期限是她的一生,是的,她的一生,他的生命不在由他自己决定,她生则他生,她亡他亦亡。
水墨阁中到处都是樱花,周围亦是,不再凋零的樱花每日飘落,新生,周而复始,时间,没有尽头……
到达的第一天,他第一件事就是想杀了她,纵使是死亡又何妨,没有什么能约束他,但结果却失败了。
那天之后,有什么在悄悄改变,水墨阁不允许其他人进入,偌大的楼阁中只有他和她,他学会了舞枪以外的事,洗衣做饭,简单的收拾庭院。
每日看着她咿咿呀呀说着只有她自己明白的话,看着她第一次翻身,看着她第一次坐起小身子。生活似乎又有了些乐趣。
那日,他端着小瓷碗,经过无数次后已经熟练了喂食的动作,汤匙没有洒落一滴牛奶。冷着脸喂完一整碗,拍着她打了饱嗝,转身的瞬间,听到一声糯糯的小小的两个字:哥哥。
这两个字却如惊涛骇浪敲打进他的心脏,手中的瓷碗险些端不住,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说不清,言不明。
此后,她学会了说话,要求也多了起来,大大的眼睛总是闪烁着光芒,说的最多的词一个是哥哥,一个是抱抱。而他暗沉的眼眸中多了分隐晦的宠溺。
他的生活也渐渐多了其他的习惯,例如捏她肉肉的小手,被她不满地拍掉后,他变本加厉地继续捏她的小脸,直到小脸红红的,要哭不哭地看着他。
七年过去了,她的世界中只有他一人,她的眼眸中也只出现了他一人,而他的眼也渐渐的看不见其他。
“莲哥哥!”带着哭音的声音响起,他的身影下一秒已经出现在她的身边。
她的衣服有些灰尘,显然是跌了一跤,而她小小的手掌上捧着一颗小牙齿,再看她的嘴里,果然少了一颗牙。他有些慌了,抱着她身影一闪,消失不见。那天御医院遭了秧,后来他才知道,那不过是普通的换牙。
不管王宫里因为七公主出现而引发的混乱,他抱着她回到了水墨阁,生活仿佛回到了平常,除了夜晚他被昭去领罚。卷着倒刺的鞭子打在身上,他巍然不动,眉头也未有丝毫震动。已经十四岁的他身型渐渐抽长,瘦弱却那般坚韧。
转眼又是五年,她十二岁了,水瞳依旧,满眼只有他的身影。
这一年却是注定了分离,父亲已经年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