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谢昭琳艰难地往殿门口一步一步地挪去。
刚刚在睡梦中时,她忽然闻到了一股腻人的甜香,紧接着没过一会儿就感觉喉咙发紧,呼吸困难。
她想叫宫女给她倒杯水喝,却惊觉自己发不了声,无奈之下只好自己下床去倒。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桌子上的茶壶里居然没水了!
怎么会这样?!这运气也太差了!
而且原本该在这殿中值夜的宫女居然也一个都不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知道自己这个公主不受重视,可如今日这般狼狈却还是头一回。
虽然满腹疑惑与委屈,可嗓子中的麻痛感催着谢昭琳不得不转身向殿门挪去。
只要一杯水,一杯!她就能好受些了。
然而才这短短一会儿,谢昭琳感觉到了出问题的不只是她的嗓子,还有她全身的力气,也仿佛被抽走了一般。
以至于最后几步,她几乎是爬着过去了。
终于,当她挪到门口时,那扇门却意想不到的打开了。
进来的是她的贴身宫女丹桂,手里提着一个茶壶,见她这个样子,丹桂马上把茶壶放在地上,过来扶起了她,嘴里还关切地问候着:“公主你怎么自己起来了,有什么事要做找奴婢就可以了。”
谢昭琳说不出什么话,只能任由她扶着,把眼睛定定地看向茶壶,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丹桂果然看懂了,瞥一眼那把茶壶,问道:“公主是想喝水?”
谢昭琳艰难地点了点头,然后身子猛然一空,摔在了地上,冰凉的地面激得她一个哆嗦。
原来丹桂突然放开了她,慢步走向那茶壶,提起来后又放远了些!
“公主,你要喝就自己来拿呀,看看什么时候能拿到。”她放好了茶壶转过身来,脸上是谢昭琳从未见过的陌生笑容。
谢昭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两年了,两年了!她怎么没发现丹桂是这种恶奴欺主的人物!竟然在这种时候为难于她!
气急攻心之下,又一阵麻疼与烧灼袭上了喉头,她只能艰难地向那殿门继续爬去,期望能遇到其他的人。
丹桂就在一旁笑着看她爬,等看够了,就提起另一边的茶壶往内室走去,一会儿又回来了。
“你就别白费力气了,就算爬到了,你怎么开门呢?”她一脸天真疑惑的样子问道。
谢昭琳不理她,兀自挣扎着。
丹桂看不惯她故作坚强的态度,一脚踩上了她的右手,还用力碾了碾:“你是不是还想找其他人?那我实话告诉你,这殿中,除你和我以外,已经没有活人了。不过你不用怕,火已经烧起来了,马上你就可以去陪她们了。”
她移开了身子,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内室那里已经烧起来了,而且蔓延速度快得惊人,更为恐怖的是,那火是绿色的,被烧过的地方迅速化为了灰烬,连块疙瘩都不剩下。
“是不是很美丽?当然你不会这么觉得,因为它将会吞噬你…对了,忘了告诉你,十四年前你的母妃,白贤妃也死在这里,而且还是畏罪自尽,如今你这样,也算死得其所了…”丹桂自顾自地说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可怕。
但是谢昭琳已经听不清了,她的右手好疼,头也很晕,那种烧灼感已经蔓延到了全身。
“你就安心地去吧!”这是她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你就安心地去吧!”
一天后,相同的话语在山阴城的善溪湖边响起。
时年十五岁的谢仪琳面临了和她曾经的三妹谢昭琳一样的困境。
站在岸边身着鹅黄色襦裙的少女无动于衷地睁着一双白多黑少的金鱼眼,看着谢仪琳沉了下去。
直到水面不再泛起涟漪,这女孩才后退两步,狠狠地摔在地上,然后掏出手帕,一边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一边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开始放声大喊。
“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
疼,头很疼,喉咙也火烧火燎地难受,还有浑身的骨头,也是酸的不行。
等谢昭琳再次有了意识,她马上想到的就是那天晚上的情景。
于是心里一紧,马上想起身,然而没有什么力气,手徒劳地在柔软的被子上抓了一抓。
有被子?看来自己这是获救了吧。
谁救了她呢?萧潜,一定是萧潜,他回来了,自己就得救了。
毕竟除了他和白昭仪,还有谁在意自己呢?
想到萧潜,谢昭琳的心顿时安稳下来,也不急着起身,预备先躺在床上回点力气。
这人一醒,心一静,耳朵也就通了。
然而听着外面传来的说话声,谢昭琳是越来越疑惑。
这个正在骂人的女声,虽然已经多年没有听见了,可她难道不是谢大夫人?
哭哭啼啼求饶的应该是丫环吧。
旁边一个在劝说的声音她一定不会听错,那是柳姨娘!
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是谁?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听到这些人的声音?难道她在做梦?
谢昭琳终于耐不住心中的疑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挂着鹅黄色薄纱帷幔的雕花床顶,有些眼熟,又有些陌生。
这是哪儿,这绝不是她所居住的霞光殿!
谢昭琳一时忘了以那晚的火势霞光殿她所居的主屋早已不可能存在了。
一种对未知环境的恐惧袭上了她的心头,她急忙撑起了身子,却由于体力不支再次躺倒,发出“咚”地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