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磕没法唠了。
每一次一吵架,卢氏一准儿将当初皇帝赐给房玄龄侍妾的事情拿出来说事儿,因为那件事,差一点导致卢氏自尽,房玄龄心中既是惶恐又是归咎,顿时便矮了一头。
每阵必败
每当这个时候,房玄龄便仰天长叹,忍不住埋怨皇帝:陛下您英明神武,却偏偏走出让卢氏“赐毒酒”这么一步臭棋,当真是害人不浅呐
而且,卢氏说他房玄龄是个溜须拍马的,乍听上去是胡说八道,可要是仔细琢磨琢磨,也未尝没有道理。卫公李靖与河间郡王李孝恭,统兵几十万功勋赫赫,亦是因为如此,稍有风吹草动,难免对皇帝猜忌,而自己正是手无兵权,整年累月的待在皇帝身边,所以宠信日重,从不曾收到过猜忌
若是他房玄龄亦如卫公李靖与河间郡王一般,能否有今时今日皇帝之倚重信赖
还真就不好说
夫妻对战,卢氏又赢了一阵,顿时心情大好,拍拍房俊的手臂,笑呵呵道:“去后院看看老婆孩子吧,这么长时间没见着你,都担心着呢”
房俊应了一声,对正自摇头叹气的房玄龄道:“稍晚一些,孩儿还有事情请教父亲。”
房玄龄没精打采的摆摆手:“去吧去吧,晚上再说。”
“喏。”
房俊应了一声,赶紧快步离开。
这二位看似告一段落,但吵了一辈子,焉能这般轻易的偃旗息鼓
说不得待会儿再争执起来,自己难免成了炮灰,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后院。
高阳公主一身绛色的宫装,青丝成堆,满头珠翠,正拈着一只精致的白瓷茶杯,缓缓的喝着秋日里采摘的雏菊与红枣浸泡的茶水。
虽然刚只是十八九岁的年级,却依然完成了少女至女人的转变,腻白秀美的玉容既有青春洋溢的纯洁,玲珑纤秀的身段儿又充满了成熟的韵致,精致的妆容映衬得小脸儿似乎只有巴掌大,衣领之上露出的一截儿线条柔润的脖颈愈发显得修长优美
放下茶杯,高阳公主秀美微蹙,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咱们这位郎君啊,当真是放荡不羁呢,这千山万水的率军出征,还朝之后不去跟父皇述职,亦不回家看看爹娘老婆孩子,却跑去跟人家惹是生非哼哼,依本宫看,那黑面神与骊山那个豆腐西施,怕是不清不楚”
在她下首,武媚娘正指使着郑秀儿在一张礼单上记录着礼品,而旁边,已然放着写好的好几张礼单。
年节将至,总要有一些迎来送往,下边往府里送的礼品已然开始陆陆续续收到,而府里给各家亲戚、朝中交情亲厚的大臣的礼品也得及早准备,这是个细致活儿,若是稍有疏忽,难免平白得罪人,送礼上门还会惹得人家不快。
这个活计,这几年早已经由卢氏手里完全交给了武媚娘,高阳公主懒得弄这些麻烦的物事,武媚娘却是甘之如饴。
她是个极聪慧的女子,知道“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弛”的道理,纵然郎君非是浅薄之辈,可若是凭借姿色换得爱宠,却难免令她不踏实,而掌握了家中的大权,每一件事都用自己的能力去办得妥妥帖帖,这才能令她心安
此刻闻听高阳公主之言,武媚娘颇觉好笑:“殿下未免有些多心了,咱们自家的郎君是个何等性情,难道还不了解么那等寻花问柳之事,是万万不会沾染半分的。否则以郎君的身份地位还有年纪,这长安城中不知多少贵妇少女,都会甘愿自荐枕席,然而殿下可曾听闻半点这方面的传言”
高阳公主哼了一声,玉容满是不屑,道:“怎么没有他跟长乐姐姐的传言,不就是沸沸扬扬闹得满城风雨眼下长乐姐姐年岁愈来愈大,却迟迟未有合适的亲事,还不正是因为二郎的缘故再者说,别说本宫没提醒你,你家里那位寡居的姐姐,怕是二郎也盯着好些时日了要提点她多加防备,否则,说不准哪天就得被那个黑面神给祸祸了”
武媚娘不由莞尔。
对于高阳公主的说辞,她并不在意。
男儿汉三妻四妾尚属寻常,有那么几个红颜知己,又算的什么
再者说,长乐公主和离,自家姐姐丧夫,就算勾勾搭搭不清不楚了,谁又管得着呢
“夏天的时候,刘仁轨不是送来一批玳瑁么韩王妃最是喜欢这等精致奢华之物,送过去一些,再加上几根辽东的山参,那东西最是滋补,韩王妃今年染了一场大病,得好好调理调理”
高阳公主看着武媚娘自顾自的指点郑秀儿填写送往韩王府的礼单,丝毫不将自己的警告放在心上,顿时气结。
她倒不是个善妒的性子,只是对于房俊这等未曾回家便闹得满城风雨的做法甚为不满,想要拉拢武媚娘达成统一战线,等到待会儿房俊回来的时候给他点脸子看,杀一杀他的威风,孰料这个武娘子粘上毛比猴儿都精,居然完全不上道
高阳公主不满的哼了一声,却也没法。
她素来拿这个武媚娘没什么法子,你说的重一点,她便低眉顺眼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说的轻了,又不当回事儿。最重要的是,高阳公主自知自己不是个精于算计、料理琐事的性子,有武媚娘在,那些杂事大包大揽,让她省心太多,渐渐愈发倚重。
不过好在武媚娘这人大气,不仅将府里的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毫无嫉妒之心,比她这个公主更像一个当家大妇
高阳公主自然懒得管。
门外忽然一阵杂乱,须臾,秀玉和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