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公主将宾客送走,一个人呆呆的坐在花厅之中,有些后悔自己心胸狭隘,也更加期待自家驸马能够在辽东战场上立下功勋,不然以房俊今时今日之声威,怕是往后几十年都要压得她们夫妻抬不起头来……
心里也有些恼怒,这吐谷浑人怎地就这般不经打呢?若自己的驸马周道务一直留在京中,今日房俊之功勋,或许就是周道务得了。这房俊还真真是命好、运道更好,白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当然,最难受的应当是柴哲威才是。
他不顾骂名“染病”不出,以为去河西必是死路一条,却不曾想居然成全了房俊。若是早知道吐谷浑人看似虎虎生威,实则不过是一头纸老虎,岂能将这等建功立业、擎天保驾的良机白白送给房俊?
这么一想,心里顿时舒服了一些。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也,自己倒霉难受一些没什么关系,只要别人比自己更倒霉、更难受,那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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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治从临川公主府出来,没有乘坐来时的马车,而是牵过一匹马翻身而上,在禁卫簇拥之下前往皇城,赶赴兵部。
他身上还有着“检校兵部尚书”的职务,寻常时候自由崔敦礼主持部务,他也插不进去手,每日里只去衙门点卯即可。但是眼下河西大捷,兵部必定事物众多,他即便防守不管,却也必须赶去看着一些。
但凡大捷,自然首重之事便是叙功,他可不想将所有利益都让给崔敦礼,自己被彻底架空,半点好处都捞不到……
行至朱雀大街的时候,便发觉街上的人越来越多,无数百姓从里坊之中涌出,欢呼雀跃摩肩擦踵,更有许多胡人衣着华丽、载歌载舞,整个街道之上,人声鼎沸。
李治微微蹙眉。
不需问,必然是河西大捷的消息传回,百姓们压抑在心头的彷徨、惊惧、担忧,顷刻间一扫而空,这等喜悦之情,自然要宣泄一番。
不只是谁,在人群中忽然吼了一嗓子:“房二郎公侯万代!”
旋即,无数人扯着嗓子高声附和:“公侯万代!”
又有人大声道:“太子殿下监国,此番大胜,亦是上天护佑大唐河山、百姓子民,吾等尽皆仰仗太子之福荫也!”
“太子威武!”
听闻此等言论,马背之上的李治嘴角猛地一抽。
毋须多问,这等人十有八九乃是东宫派出来引导舆论的“托儿”……
果不其然,立即有无数人开始歌颂太子之仁德,将此番大胜认定为上天感念太子之宽恕仁厚,故而护佑万民、维系疆土。
数千人振臂高呼,声势震动云霄,将整个长安城的气氛都激荡起来,更有人干脆捧出年节喜庆之时才会燃放的鞭炮,就在街边点燃,“噼里啪啦”的炮仗响声传遍长街,硝烟弥漫,愈发烘托了气氛,整个长安城都处于亢奋之中。
然则鞭炮刚刚燃放,惊得附近行人纷纷闪避之时,便有京兆府的衙役快步跑来,先将鞭炮熄灭,继而大声警示:“街上行人众多,燃放鞭炮极为危险,京兆尹有命,一律禁绝!”
便有人不满,站在人群里问道:“河西大捷,越国公旗开得胜,保得关中无虞,此乃大喜之事,若是不准燃放鞭炮,岂非气氛骤减,难尽欢颜?”
立即有人起哄:“没错!喜庆之时燃放鞭炮热闹一下,有何不可?若是今日不能燃放,是否往后年节之时,亦是如此禁绝?”
“你们这些当差的就知道偷懒,不就是怕出了意外需要你们担责么?如此便一朝禁绝,当真是尸位素餐!”
“就是,你们的职责便是维护治安、救治危难,贪图省事儿便将一应麻烦尽数禁绝,那朝廷还养着汝等何用?”
……
长街之上,亢奋的百姓们纷纷鼓噪。
此事吏治清明,百姓连当官的都不怕,惹急了都敢去承天门外扣阙告御状,又岂能害怕一个衙役小吏?
衙役眼看着面前的百姓越聚越多,各个神情激昂,吓得有些冒汗,这若是引发一场大规模的抗议甚至是游行,那可就要了亲命了……
赶紧大声喝叱道:“长街之上,聚众闹事,尔等不想活了?府尹只是为了维系大家的安全,所以不准许长街之上燃放鞭炮,尔等若当真想要燃放,大可去城外空旷之处,再不济,也应当回到里坊之中僻静之处!总之,谁若是燃放鞭炮引发火灾,严惩不怠!”
百姓们听到并非一概禁绝,气势也弱了一些,不过仍有人鼓噪。
李治在禁卫护送之下分开人群朝着皇城方向前行,目光自两侧街道上百姓们笑逐颜开亢奋异常的脸上掠过,心中极其郁闷。
这房二当真是个异数,怎地就这般大的能耐?
两万右屯卫,对上七八万吐谷浑铁骑,没有全军覆灭就已经算得上是意外了,若有小胜,必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如今却是彻彻底底的一场大胜,连诺曷钵的儿子伏忠都死于乱军之中,数万吐谷浑铁骑丢盔弃甲,连马匹都丢了仓惶逃遁……
这厮莫非是战神复生不成?
眼瞅着一场打击太子威望的绝佳机会就这么流失掉,真真气死个人……
待到李治抵达皇城之内,整个长安城都快要沸腾起来。越来越多的百姓听闻了河西大胜的消息,难掩心中激动喜悦,纷纷走上街头喧闹鼓噪,诺大的城池犹若一锅沸腾的热水,群情激荡。
李治满心郁闷的来到兵部衙门,下马之后信步走进大门,便见到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