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贞观书院这座天下第一等的学府之中甚少关陇子弟,固然有很多关陇门阀意欲将子弟送入其中就学,却皆被房俊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之门外,防范之心甚重。
导致诺大的书院完全游离于关陇门阀之外,连长孙无忌都插不入手。这等情况之下,整座书院由上至下尽皆不待见关陇,关陇又怎能不倍加提防呢?
那武将眼看着一群学子兴冲冲的下山,正好与自己走个碰头,别看岑长倩说得天花乱坠,但他心中提防之意却丝毫不减。
此刻听闻岑长倩愿意充当马前卒,使得自己既防备了这些学子,又能驱使其冲锋陷阵,简直一举两得。
尤其是关陇上下尽皆对书院不满,连带着也对书院中的学子颇多怨气,若是攻打铸造局的时候能够使得这些学子损失惨重,关陇各家必定心生欢喜,自己可就是大功一件……
那武将心底狂喜,面上却还使劲儿端着,颔首道:“如此甚好!”
当下,岑长倩率领伍佰学子当先行路,两千余叛军则在后边跟随,亦算监视,冒着大雪齐齐往铸造局方向而去。
路上,有人小声问岑长倩:“吾等乃是去镇守铸造局,眼下怎地反倒要协助叛军攻陷铸造局,岂非助纣为虐?”
岑长倩道:“权宜之计罢了,叛军跟在后边,稍候寻个机会,你偷偷离队前往铸造局,先行通知……”
身边人心领神会,现在正绕着昆明池而行,湖面开阔风声呼啸,夹杂着雪花劈头盖脸,风雪正紧。叛军虽然亦步亦趋的跟着,但这等天气之下若想脱身太过简单,趁着一阵大风卷着雪花刮在脸上睁不开眼,这人急忙矮着身子猫着腰,几个箭步便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
大半个时辰之后,队伍终于抵达铸造局附近。
风雪之中,昆明池的堤坝也看不那么真切,但是湖水出口处那临渠而建的一座座炼钢高炉拔地而起,即便是漫天风雪之中,依旧黑黝黝的矗立在那里,远远望去甚是雄伟。
春夏秋三季,这些高炉整日里喷吐着浓烟,遮天蔽日,一炉一炉的钢水炼好,一块一块的钢锭运走,几乎承载了整个大唐一半的钢铁产量。而另一半,则在长江之畔、牛渚矶岸边的南山矿场。
可以说,如今整个大唐的钢铁都掌握在房俊手中,民生也好,军用也罢,房俊便是名副其实的“钢铁之王”。昔日曾经独霸大唐炼铁产业的长孙家,如今早已被房俊挤兑得频临破产倒闭,利润一降再降,入不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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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造局的院墙并不高大,风雪之中望过去愈发显得低矮。只不过这个“低矮”是相对长安城的城墙而言,毕竟是帝国钢铁、火器的生产中心,可谓军工重地,岂能没有周全的防护?
城外甚至引来昆明池水挖掘出一条护城河,只不过眼下天寒地冻,河水已然结冰,无法起到阻碍叛军攻城的作用……
岑长倩领着书院学子们来到护城河前,身后叛军亦步亦趋的跟上来,左右右三方将书院学子夹在中间。
那武将上前,道:“岑郎君可有破敌良策?”
岑长倩傲然道:“何需良策?眼下铸造局内唯有军兵不过千人,且要分守四方,咱们只需择取一处猛攻强打,自可破门而入,大功唾手可得!”
那武将撇撇嘴,心想这可是房俊的产业,且铸造局内火器无数,若是强攻必然损失惨重。不过既然岑长倩和这群毛头小子不知厉害,那就让他冲锋在前,吸引守兵的火力,待到这些学子死得差不多,自己再引兵狂攻,定能打守兵一个措手不及。
便颔首道:“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赶紧打吧!”
夜长梦多,还是赶紧攻陷铸造局,而后将缴获火器运往长安城内,将功劳攥在手里才行。
岑长倩却两手一摊,无奈道:“吾等倒是不怕死,可总不能这般赤手空拳冲上去吧?”
那武将愣了一下,奇道:“你该不是让吾给你寻兵刃军械吧?咱这两千多人都是自各处农庄汇聚而来,其中固然有一部分乃是府兵,可连人手一件兵刃都不足,如何再分发给你?”
岑长倩也一脸惊奇:“将军该不会当真当吾等学子赤手空拳攻打铸造局吧?”
那武将:“……”
抬眼看了看这群虽然士气高昂、浑然不惧却也面容青涩、文质彬彬的学子,心想的确不能让人家赤手空拳去打仗,死不死的倒还在其次,万一一个冲锋被人家打回来便崩溃了,岂不可惜?
想了想,道:“吾可以给你们一些兵刃,但只有三百件,再多绝对不行。”
他手底下两千余人,将零头匀出来给这些学子,让他们冲锋陷阵当替死鬼,自己这边依旧可以保持战力。
岑长倩也很好说话:“如此甚好!”
当下便有叛军解下兵刃,三百柄刀枪剑戟五花八门的兵刃交给学子,伍佰人的队伍武装了三百人,战斗力立即提升,看上去很象是那么回事儿。
那武将挥挥手:“事不宜迟,速速开战!”
岑长倩提了一柄横刀,环视左右,大声道:“都跟着我,别掉队,咱们冲进去!”
武将在一旁啧啧嘴,这话听着怎地有些别扭呢?还特么“别掉队”,送死也不能这般啊……
未等他多想,众多学子已经轰然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