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便都笑了出来。
许敬宗其人,在座都非常熟悉,毕竟是李二陛下的潜邸之臣,虽然功劳没有多少,至少资历摆在那里,朝野上下少有人及。然而此人之人品,却是人皆厌弃,这亦是他纵然才华卓绝,却一直未得重用之原因。
人品差,自然威望低,以往在衙门里对面那些文书小吏尚不能服众,如今又如何压得住贞观书院里那些天之骄子?
被架空成傀儡乃是必然,似岑长倩、欧阳通这些家世显赫、能力卓绝的年青俊彦,焉能屈服于下?即便辛茂将乃是他的女婿,到了关键时候怕是也要“忤逆”一番……
故而众人想象着许敬宗这等最是贪婪权势之人,眼下却在铸造局中被一干学子架空,眼睁睁的看着学子们自行其事、排兵布阵,却将他甩在一边,该是何等恼怒沮丧尴尬之神情,都忍不住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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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已燃,局势紧迫的巨大压力似乎轻松一些……
李承乾笑道:“固然许延族有可能被学子架空,令难行止,但说到底亦是书院师长,名义上的主事人,只要铸造局不备叛军攻陷,孤又何吝赏赐?定会记他一功。”
众人便道:“殿下宽厚,臣等之福也。”
李承乾环视周围,慨然道:“眼下大敌当前,局势紧迫,还望诸君辅佐孤护佑社稷、维系正朔!只要此番击溃叛军,不使天下板荡、烽烟四起,孤定于诸君共富贵!”
说到此处,他起身,一揖及地:“诸位,拜托了!”
一众文臣武将急忙起身,避让一旁,纷纷还礼:“殿下言重了,此乃人臣之本分,焉敢邀功?”
“殿下宽厚,乃是国之正朔,乱臣贼子必将伏法!”
“愿为殿下效死!”
太极殿上,人声鼎沸,士气正旺!
*****
崔敦礼自太极殿出来,带着两名属官,在几个内侍引领之下,向左穿过延明门,自中书省门前向北而行,过肃章门,自百福殿、安仁殿、紫微殿一路抵达内重门。
早有兵卒上前拦住,崔敦礼命人拿出太子印信,兵卒予以验看,而后通秉玄武门守将张士贵。
须臾回转,打开内重门,放崔敦礼一行入门。
进入内重门,便可见到面前巍然矗立的玄武门,夜色之中城头灯火通明,人影幢幢无数兵卒来回巡视,玄武门内则有一队队顶盔贯甲的北衙禁军伫立在风雪之中巍然不动,随时应对有可能来临的守门之战。
张士贵一身戎装,花白的胡须在风雪之中飘扬,见到上前施礼的崔敦礼,微微摆了摆手,沉声道:“崔侍郎毋须多礼!”
待到崔敦礼起身,张士贵问道:“皇城之前,局势如何?”
崔敦礼面色凝重,恭声道:“叛军势大,眼下入城的已然多达六七万人,自各处城门猛攻。东宫六率与兵部、京兆府的兵卒予以抵抗,一时半会儿倒是无妨。只不过殿下担忧玄武门之安危,故而命在下出门,向左右屯卫宣旨,令其稳定军心,死守玄武门。”
张士贵缓缓颔首,回头瞅了瞅灯火明亮的玄武门,轻叹一声:“谁能想到,这个关陇门阀居然这般倒行逆施、无君无父!走吧,老夫送崔侍郎出门!”
“多谢虢国公!”
崔敦礼道谢,然后随着张士贵登上城头。
这等时候,即便是天大的事也没人敢擅自打开城门,万一城外的左右屯卫有不臣之心,趁机冲入玄武门,那便是天大的祸事!所以张士贵将崔敦礼领到城头之上,命人用绳索绑住竹篮,将崔敦礼等人一一顺下城去。
崔敦礼下了城,自竹篮跳出来,遥遥向立在城头的张士贵抱拳施礼,而后转身,领着属官走进风雪之中,前往左屯卫大营。
张士贵则立在城头,任凭风雪迎面,遥望着不远处风雪之中灯火辉煌的左右屯卫大营,心情沉重。
谁能想到转瞬之间,局势居然崩坏至此?
关陇门阀素来不受太子待见,此乃人尽皆知,而关陇意欲扶持晋王争储,亦是情理之中。然而在眼下并无陛下诏令的情况下悍然起兵入城,简直无法无天!
说好听的这叫“兵谏”,然则实质上与谋反何异?
况且诸君之册立,攸关国本,动辄引发天下动荡。为了一己之私,全然不顾天下局势,甚至不惜纵兵掳掠国都,驱兵攻伐皇宫大内……这起子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然而……万一被那些乱臣贼子成就大事呢?
怕是这个庞大的帝国就将轰然崩塌,重演隋末之故事,天下烽烟处处,生灵涂炭。
以东宫六率的兵力与战力,正面抵挡叛军攻势应该不难,即便眼下处于被动,但依托皇城,坚持一月并不困难。只要东征大军返回关中,这场兵变自然销声匿迹。
而最为危险的,便是这玄武门!
只要玄武门失陷,叛军自可进入大内,与皇城之外的叛军里应外合、前后夹击,东宫六率必败无疑。
左右屯卫,既是宿卫玄武门的门禁,亦是祸乱之根由,一旦这两支军队投向叛军,他张士贵以及麾下北衙禁军是万万守不住玄武门的,唯有死战而已。
……
风雪之中,催顿里艰难步行来到左屯卫营门出,两盏风灯挂在辕门前,随着大风摇曳晃荡。
到了门前,有值夜的兵卒迎上前,大声问道:“来者何人?”
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