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房俊立下战功无数,每一件都可以拿出来大书特书,旁人若有其功勋之中任意一件便足以自傲,此等情形之下,谁还敢不承认房俊早已成为军中新一代的领袖?
更有甚者,已经有好事之徒将其冠以“小军神”之名,对其之推崇仅在李靖之下……
此等人物排兵布阵、临机决断,自然非是他们这些纸上谈兵之人能够比拟。
术业有专攻嘛……
岑文本与萧瑀互视一眼,默契闭嘴。有些话点到即可,毕竟他们还是心向着东宫这边,若是说得多了反倒不美。总之,只要太子殿下对于房俊的期待不要太甚即可。
眼下东宫需要房俊来破局,但若是房俊的分量太重,将会直接影响一众东宫署官往后的地位。原本房俊在太子殿下心目当中的地位便无人能够企及,经由此番兵变,大家坚定不移的护卫太子左右,已经增加了很重的分量,毕竟太子是个仁厚感恩之人,必然不会忘了今日的患难与共。
房俊奔袭数千里回援,这是大家都愿意见到的,毕竟若无外援,东宫之局面几乎这注定失败,能够反败为胜,大家的利益才能得到保障。
然而房俊奔袭回援的姿态太过于华丽,造成的影响太过于轰动,一旦迅速击溃关陇叛军,其赫赫功勋无人能够比肩。
人非圣贤,自有私心,倒也算是情理之中……
李道宗蹙眉不语,他地位不同、身份敏感,算是宗室之中太子支持者的代言人,一言一行,牵连甚广,处处都要谨小慎微。
马周便没有那么多的顾忌,直言道:“越国公此番回京,不仅仅是带回数万精锐威慑叛军,更重要是代表了天下各地对于太子殿下的支持,会让东宫六率士气大涨、更会让天下所有人都坚定支持东宫之决心。”
他对萧瑀与岑文本没意见,甚至非常尊敬,毕竟这二人都算得上是当世名臣,廉洁有为,世之楷模。但各自身后杵着一个家族门阀,利益的出发点便自然而然的有所偏颇。
这种打击同僚、抬升自己的把戏官场上习以为常,但好歹也得等到抵定胜局以后吧?
眼下大敌当前,正该内外一致、上下团结,如此迫不及待的贬低房俊之功绩,殊为不智……
萧瑀与岑文本在官场混迹一辈子,养气功夫早已臻达化境,闻言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前者甚至缓缓颔首:“马府尹言之有理。”
他们两个的观点已经道出,太子殿下已经听入耳内,这就足够了。眼下的确是众志成城一致对外之时,只要这跟刺种下去,待到将来大局已定,太子殿下自会关注到房俊一家独大,醒悟到必须予以掣肘,分化其权势……
足矣。
正在此时,忽然一阵欢呼传入值房之内,未等众人醒过神来,沉闷的欢呼继而连三,足足三次方才停止。
君臣面面相觑,李道宗忙道:“微臣出去看看发生何事。”
他起身快步走出值房,屋内众人担忧道:“莫不是叛军已然攻陷太极宫?”
此言一出,李承乾登时忧心忡忡。
之前他心存死志,即便太极宫最终被叛军攻陷亦能坦然视之,大不了便是玉石俱焚、与敌皆亡,保存自己作为一个储君的尊严与骄傲。
但是如今房俊已然率军回援,局势彻底变化,再不是以往毫无获胜之希望,此等情形之下他又怎肯白白送死?可若是未等房俊回来,太极宫便被攻陷,那可就尴尬了……
马周摇头道:“并不似,听上去好像是来自于玄武门外。”
须臾之后,未等李道宗回来,欢呼声在此响起,这回仿佛就在耳畔响起,“必胜”之声震荡耳鼓,值房内众人登时明白,这是房俊回来了!
果不其然,李道宗带着一阵风跑回来,兴奋大叫:“房二郎回来了!”
“啊?”
“怎么可能?”
值房内众人大吃一惊,白日里长孙恒安已经将中渭桥拆除,大家纷纷认为此等手段的确歹毒,房俊只能绕道泾水奔赴灞桥,给予叛军足够的应变时间。待到房俊抵达灞桥之时,必然重重围堵、处处阻击,寸步难行。
却不料只是过了半夜,房俊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渡过渭水,抵达玄武门外……
未等众人询问,李道宗已经大声道:“高侃部半夜前去中渭桥上游十里之处,搭设浮桥,房二郎麾下万余骑兵趁夜渡河,已然将长孙恒安部击溃,溃兵逃亡龙首原方向,被右屯卫骑兵趁胜追击。眼下,房二郎已然抵达玄武门外!”
“好!”
李承乾抑制不住心底兴奋,霍然起身,大赞一声。
先前大家还为了长孙恒安拆除中渭桥迫使房俊陷入重围一事忧心忡忡,结果片刻不到,房俊已然奇兵突袭强渡渭水,且将盘踞在中渭桥附近隔绝渭水南北的长孙恒安部彻底击溃……
一回来便是雷霆手段,振奋人心!
萧瑀与岑文本面面相觑,心底惊骇,他们知道房俊用兵如神,麾下百战精锐战力强横,所以不得不拼着人品又失亦要给太子殿下一点警示,免得以后对房俊过于器重,导致朝中权力分配失衡,损害了大家的利益。
可谁能料到房俊居然这么厉害?
数万人的叛军以逸待劳、枕戈待旦,结果不到半宿的功夫便给彻底击溃,将玄武门以北、渭水以南区域内的叛军肃清一空……
这也太猛了!
有人震惊,有人兴奋,房俊抵达玄武门外的消息好似一震飓风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