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后卫与东宫六率接阵之前的刹那急行向北、临阵脱逃,登时将整个局势打乱。
东宫六率以及太子禁卫战意昂扬、磨刀霍霍,只等着大战一场,敌人却忽然在眼皮子底下不战而走,硬生生给闪了一下,一时间捉摸不定不知是否李勣在玩弄什么战术,故而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紧急止住前进脚步,等候下一步命令,以免中了敌人诡计。
东征大军也慌了神,原本正驱赶右侯卫向西而行直面东宫军队,至于到时候打还是不打,谁也未曾收到命令,现在身前的右侯卫已经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跑了个干干净净,陡然变成自己直面太子仪仗,所有人都有些发懵,踟躇不前、不知所措。
尤其是程名振与张亮的麾下部队早已收到“不可主动进攻”的命令,此刻为放置被大军裹挟,更是队列严整的向着两翼运动,试图脱离战场。
东宫六率、东征大军之间忽然出现一片巨大的真空地带,细雨潇潇、战鼓声声,双方皆面对忽如其来的变故惊疑不定、驻足不前,面面相觑。
高侃正率麾下部队与左武卫对峙,陡然接到战报说是右侯卫已沿着灞水向这边移动,顿时吓了一跳,眼前的左武卫已是劲敌,若再有右侯卫向北穿插袭扰己方阵势侧翼,与左武卫两面夹击,自己又不能弃春明门不顾,未有死战之后全军覆灭一途……
来不及思索为何关陇最后一支军队会与代表山东世家的左武卫联合,脑中飞速转动,思忖应对之策。
然而未等他想出对策,斥候再报,右侯卫已经跃过己方侧翼,沿着灞水一路向北狂奔而去……
高侃:“……”
这是什么情况?
右侯卫如此运动……该不会是并非有什么阴谋诡计,而是跑了吧?
不敢大意,急令斥候一路尾随右侯卫探知情况,一旦右侯卫有向己方后阵运动之趋势,即刻来报。同时派人径直向北通知已经赶赴大明宫太极门外的吐蕃胡骑,请赞婆率军向南移动,监视、钳制右侯卫,万勿使其跑到己阵后方兴风作浪。
……
左武卫得知右侯卫忽然自两军阵前脱离,沿着灞水向北疾行的消息,程咬金第一个闪现的念头便是“山东世家已经与李勣达成一致,所以李勣命右侯卫忽然北上,协助自己攻陷春明门,彻底截断太子退路”……
张行成也这么想,兴奋得一拍巴掌:“英国公果真是当世兵法大家,好一手金蝉脱壳!右侯卫一定会迂回至太子侧翼予以突袭,皆是太子难免‘前门去虎后门进狼’,形势危矣!还请卢国公速速发兵,攻占春明门,待到太子走投无路之时与其协商,定可满足咱们提出的任何要求,而后再放太子入城,再助其死守长安,英国公自可顺势止息兵戈,与太子达成议和!大功告成矣!”
望着兴奋莫名的张行成,程咬金张张嘴,终究没说出话来。
如若右侯卫当真于两军即将接阵之际陡然撤出,以身后主力部队对东宫六率形成牵制,而后穿插迂回至侧翼开展突袭,的确可证明李勣用兵如神,事先谁也想不到会有这样一手。
这一切如果都是李勣所谋划,的确能够截断太子退路,趁人之危狠狠敲太子一个竹杠,即便程咬金再是不愿与东宫刀兵相向,也不得不配合李勣去行动。
但如此一来,可就大大便宜了山东世家,这与李勣最近极为抵触山东世家的行事作风严重不符……难道李勣最近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做戏给别人看,就是要让外界认为他与山东世家离心离德,实际上却暗中早已共同谋划了一切?
正在程咬金犹豫纠结、分析利弊之时,斥候来报,说是右侯卫马不停蹄,根本未有丝毫停顿,已经一路向北急驰而去……
张行成:“……”
兴奋之色尚在脸上未曾消褪,传来的消息令他愣在当场。
再是不通兵事,也明白这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李勣用兵如神的妙计,而是右侯卫临阵脱逃跑掉了……
程咬金心里松了口气,淡淡的瞅了张行成一言,默然不语。
张行成面红耳赤,尴尬得要死……
……
程名振、张亮呆愣愣的看着数万右侯卫兵马陡然之间改变方向,好似被野狼追逐的羊群一般狂奔而去,先是脱离战阵斜插灞水方向,然后沿着灞水一路向北绝尘而去。
好半晌,两人才算是反应过来,尉迟恭这是跑了哇!
程名振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鄂国公……有魄力啊!”
除此之外,他几乎不知道能说什么。贞观勋臣之中,李勣是公然的难相处,虽然平素一副不恋权势、不萦外物的清高模样,看上去很好说话,但最是性格坚忍、睚眦必报。如果此刻尉迟恭老老实实在李勣面前说一句“这仗我大不了,我得逃跑”,且不论李勣答不答应,事后是不会记恨的,可像是这般突然临阵脱逃,则一定被李勣认定为挑衅他的权威,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至于李勣的手段……那可是就连李二陛下对其不满都得忍着,不愿将关系闹僵的存在。
张亮摸了摸下巴,有些羡慕道:“尉迟老黑太鬼了啊,居然想出这么一招金蝉脱壳之计,早知道我也这个干了,何必夹在中间进退维谷、两面不是人呢?娘咧,让他激灵了一回。”
程名振没理会他的牢骚,赶紧传令全军停止前进,以免接近东宫六率之后导致大战意外开启,然后调转马头赶赴中军,向李勣轻视下一步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