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长孙济这个风花雪月中长大的世家子弟不同,席君买可是在边疆战场之上尸山血海里打滚出来的精锐斥候!那股子历经生死所磨砺出来的杀气,有若实质般,将长孙济压制得死死的,不敢有丝妄动!
“跪下!”席君买再次历喝声,手中微微用力,刀尖再次深入分,长孙济脖子上的鲜血已然涔涔流下。
长孙济都快吓哭了,两股战战,不知如何是好。
他是真的想跪下,什么脸面,什么尊严,都特么滚远吧!可是他不敢跪,他怕自己稍稍动下,就会被眼前这个狼样的小子误会,使劲儿就把刀子捅进自己的脖子……
这回,长孙济是真的哭了,眼泪汪汪的,可怜巴巴的看着席君买,目光充满了哀求和乞怜。
席君买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敢辱骂侯爷,老子就敢叫你死!
周围的神机营兵卒都露出不耻的神色,这般孬种,也配成为神机营的长官?若是刘仁轨或是段瓒在这里……
众人不由得看向直跟在房俊身后,却始终沉默的刘仁轨,齐齐黯然。
刘仁轨被长孙冲扫地出门,段瓒留在营地,对长孙冲的命令充耳不闻,昔日神机营的两大战将,现在却与神机营分崩离析形同陌路,这不能不引起兵卒们的感慨……
长孙冲在后面,自然看不清长孙济的神情,想当然的以为长孙济是没有被对方将刀子架到脖子上而胆怯退缩,心里很是满意,不愧是我长孙家的弟子,有种!
不过再是有种,形势也是自己方被压制,这令长孙冲很不满。
神机营三百多兵卒在此,居然被房俊区区几十人压制,这简直就是耻辱!
长孙冲张白脸冷若寒霜,手挥,身后的神机营兵卒微微愣,不过只是在稍微的迟疑之后,便举起手中的火枪弓弩,瞄准了席君买。
长孙冲喝道:“房俊,命此人放下手中兵刃,乖乖束手就擒,听候神机营的审判,否则,某怪本官当场格杀!”
上百只火枪、几百把弓弩齐齐对着自己,只要动,那就是乱箭穿心铅弹入体,被打成蜂窝的结局,可席君买却视如不见,神情如岩石般坚定,握刀的手如山岳般沉稳,就连眼皮都未跳下!
这是数次生死磨砺锻炼出来的镇定和无畏,冷静得令人胆寒!
长孙冲也不得不心生敬佩……
席君买的眼里,只有面前的长孙济,仿佛择人而噬的野狼般,只是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猎物,根本不管外界的变化,他只需要确定,能在临死前的刻,拉上长孙济陪葬!
这等人物,怎地被房俊笼络到身边?若是自己的身边有这样个人,何须为了掌控神机营废了百般心思,甚至不得不求助于家族,派来多位族中子弟?
亦正是如此,令长孙冲愈嫉恨!
不过,他显然不能将长孙济当做兑换的棋子,席君买不过是介奴仆,而长孙济可是长孙家的直系子弟,瓦罐砰玉碗,这买卖可绝对做不得!
深深吸口气,长孙冲面容稍微缓解,冲房俊说道:“让你的部曲放下冰刃,本官保证不予追究,放你等自行离去。”
这在长孙冲自己看来,已然是做出了巨大的让步,等同于服软认输!这么多神机营的兵卒,却不能拿个房俊如何,足以令他恼火不已!
可谁叫长孙济太过冲动,自己送上门去被人家挟持呢?
这口气,不咽也得咽!
房俊冷冷笑,上前步,拍了拍席君买的肩膀:“放开他。”
“诺!”席君买句话也不问,利索的收回横刀,放开长孙济。
长孙济早已是浑身大汗,勉力维持自己的镇定,唯恐稍有异动便被抹了脖子,这是威胁去除,紧绷的精神瞬间放松,身上的肌肉随之松懈下来,导致浑身软,双腿麻,“噗通”便跪了下去……
这下实在是大出预料,所有人都诡异的看着长孙济,不知此人为何下跪……
长孙济羞窘得无地自容,以手掩面,连滚带爬的退回长孙冲身后。
长孙冲恶狠狠的瞪着丢尽了脸面的长孙济,打定主意回去之后必然好生教训番这个蠢货!
回瞪着面前的房俊,长孙冲心里犹豫着要不要食言,指挥手下将房俊拿下……
却不料房俊已然上前几步,就站在长孙冲面前不足丈之处,抬手指着长孙冲,嚣张至极的说道:“现在,长孙驸马请给本侯个交代,为何私自闯入本侯的地界,为何打伤本侯的家仆,然后,赔偿十万贯抚恤金。”
长孙冲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这里全都是神机营的兵卒,十个打个都足够了,你还敢跟我要交代?
莫不是失心疯了吧?
长孙冲身边个清秀的文士出言道:“此处乃是陛下赐予神机营的土地,用以弥补朝廷拨款之不足。新乡侯现已不是神机营的提督,却将此地据为己有,拒不交付,是否过分了些呢?”
刘仁轨看不过去,出声道:“张晋,莫要巧舌如簧、颠倒黑白!当初神机营由侯爷初创,靡费大量银钱,朝廷财政拨款不足,尽是侯爷垫付,此事在神机营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陛下感念于侯爷舍家为国,是以赐予这块土地以示奖励,怎地到了你嘴里,却成了乃是神机营之物?”
席君买亦冷笑道:“若是按你的说法,整个神机营都是侯爷的产业!”
那张晋却毫不着恼,只是笑嘻嘻的看着房俊,“这只是侯爷家之言,看来,还需到陛下面前,请求陛下定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