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表面上看上去很快就会走过的距离,却走了很久依旧没有变化。时间长了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明明没有动,却很累的错觉。
然而实际上却已经走了很久。
在雪见第三次按捺不住,开口询问‘怎么还没到吗’的时候,走在最前方的徐长卿同时踏出一步。脚刚触及地面,通道的景致骤然一变。就像是完成了领路的任务一般,嫩绿色的藤蔓带着枝叶和浅樱色的六瓣花迅速退去,露出原本的山壁模样。
在徐长卿的前方两步远的位置就是出口,越过他的背影看向洞外,会发现这个出口位于山洞的顶端,从顶部有不少日积月累形成的石笋,倒长在山壁顶部,让从石缝中的水渗透下来,最后从末端形成水滴,滴落至下方。
长年累月后,下方坚固的山石表面已经被水滴变成了一个个盛满了积水的小坑,大的有脸盆那般大,有的只有酒杯的大小。滴滴答答,和回音合在一起变成不规律的音符。却让整个空间在水滴的声音中显得更加空寂凄凉。
沿着随着山壁开凿出来的阶梯而下,原本被视线遮挡的,那个被用几乎有小孩手臂那么粗的铁链将双手手腕桎梏,并吊在山壁上的人,就逐渐的显现出来。
头耷拉着,像昏迷着又像在沉睡,犹如银白月光的长发披散下来,遮挡住‘他’的脸,只能依稀看见极其消瘦,显得脆弱但尖尖的下巴。
白色广袖衣袍依旧鲜亮如新,甚至有些地方还因为附近水坑的水光反映在那袍子上,隐隐有同色的银白暗纹闪耀光华。因为双手被吊着的原因,广袖滑落到肩除,那原本就骨瘦如柴,显得极其苍白的手臂在华服的衬托下,更加显得此人处境悲凉。
“这……”雪见看了看景天,又看了看徐长卿等人。一时间竟然没有人走近,只是这样隔着十步远的距离远远看着。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明白了那顶楼上的妖魔为什么会说,当他们看见后就知道是什么意思这句话了。
那人身上确实萦绕着魔气,而那些魔气正被锁妖塔以铁链为媒介,将这些魔气吸收。锁妖塔似乎有将所有妖力、魔气净化后变成纯粹的灵力输送出锁妖塔的能力。那些被关进锁妖塔的妖魔,无一不是在被锁妖塔用这种方式抽取完所有的灵气、血肉而消散的。
而现在,锁妖塔也是在做同样的事。只是也许就连当年决定将此人关到这里的人都没有想到。‘他’身上庞大骇人的上古魔气,竟然不能被锁妖塔净化,而是原封不动的通过锁妖塔出去,进入了人间,并导致了人间此刻的景象。
也许是锁妖塔长年累月的将‘他’身上的魔气抽走,竟然让‘他’逐渐露出了原本被魔气死死压制的,属于‘他’自己的灵气。
这就像是一团纯白光晕,被黑雾死死裹住,此刻才在被迫抽丝剥茧中展露出一点点内里的原本色泽。
“竟然是……”雪见瞪着被死死缩在山壁上的人,喃喃。
仙体。
没有人注意到徐长卿的神色有些许的古怪,他看着那连模样都看不太清的人,神色未动,但垂在身侧,被广袖掩盖的手却忍不住微微痉挛跳动了几许。
墨色眼眸更加深幽,晦暗不明。不由自主的欲向前却被站在身侧的重楼伸出手臂挡在他的前方,制止。
“等等。”重楼没有侧头和偏头看向自己的徐长卿对视,他只是依旧微微皱眉的盯着那人,神情严肃。“……此人身上除了有仙、魔之气外,……还隐有妖力?”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景天忍不住开口询问。在他的记忆里,妖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就算人间数千年来依旧有不少异族修成精怪,也经常将精怪和妖魔混淆。但实际上妖和魔从来就只是相似而非同族。
作为魔尊的重楼,自然是五人中最能够凭借着自己的族类分辨出其中不同的人。
“……‘他’……”重楼有些不确定。“似乎是一只九尾狐?”
“九尾……?!”不仅仅是景天、雪见在听了重楼的话后瞪大了眼,就连紫萱都惊讶侧目。
唯一毫无波澜的,也许只有依旧盯着那人的徐长卿。在他自己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已经握手成拳。
“会不会是……仙和入了魔道的九尾狐的……”雪见一面想一面结结巴巴的解释。
重楼没有应和,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不是那种会轻易下定结论的人,更别提没有任何根据的猜想。
“无论任何,我们已经找到了这次人间祸事的源头。”紫萱开口,上前一步并催动体内灵气,在周身形成了一透明的紫色灵体后,手轻划。“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先叫醒‘他’才能知道了。”
话音未落,紫色灵气汇成一道紫色光束朝‘他’激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