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保说:“不用找开锁的,你家住几楼,我上去帮你看看,既然是邻居。”
赤井惊愕地看着她,这种惊愕也显然是装出来的,对于一个经过特殊训练的黑暗组织成员来说,会开普通的门锁有什么可惊讶的,他只是在心里惊讶于——她的坦然。这样难道不怕暴露身份么?
赤井说:“什么,难道你会开锁吗?真有你的!”
志保看看手表,七点十八分,今天早走一会儿,上课应该是来得及。
赤井问:“唔,你赶着去上课吗?”
志保摇摇头,反问他:“你是做什么的?职业。真实的。”
赤井被她问得一愣:“职业嘛……暂时还是无业游民,正在找工作呢,呵呵,我也是刚回日本不久,看出我是外籍了吧。”
“嗯。你的这个造型不像日本的流行风格。”
赤井在前面带路,回头说:“你是指头发吗?呵呵。”
“说不出具体的什么来,总之就是觉得你是悬浮在社会上的一类人,和我有点像。”
赤井瞪大了眼睛,又吃了一惊。别看这个小女孩儿语气平平淡淡,说起话来可是一针见血:“哈哈,你算说对啦,叔叔我呢就是喜欢到处浪,总不想稳定下来。”
志保也笑了:“呵呵,‘叔叔’……”
他们说着话便走上了电梯,赤井按下9楼的按钮,不用问了,她的新邻居住九楼,正好在她楼下。有这么多正好么,真是遇到了胆肥的呢。如果在两年前,自己还是组织的一条忠犬,这个帅叔叔fbi会死在九楼的阳台上吧,也许会在浴室里。
志保用一张卡片就把门锁撬开了,总共用不到五分钟。赤井故作惊讶地说:“什么嘛,这个门锁连小学生都防不住,太不结实了,我说什么都要换一个。”
志保心里想,这可不是一般的门锁,笨蛋,否则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不过,他想换就换呗,管他呢。
“好了,我要去上学了,哥哥。”
赤井猫着腰和她挥手告别,脸上的笑容在听到“哥哥”的称呼时稍微顿了一下下,总算认识了不是么,虽然感觉这情景有点怪怪的,一个大男人要拜托小学生:“今天多亏了你,小妹妹,谢谢了哈,有空再请你到家里玩。拜拜!”
志保挥挥手:“再见。”
上了一天课可真无聊,对于志保来说小学课程就像是噪音,令她头脑发懵,情绪浮躁。刚开始,还没适应,她犯了一次傻,在课堂上提问,老师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自从那一回,没有人敢和她交朋友,老师看到她大老远就躲起来。
其实她的问题一点都不难,不过就是问了一下勾股定理的微积分证明方法,过一个二元函数的图象上任意一点都有一面与这个图象相切的平面,这个平面和前者平面之间的夹角的正切就是这个二元函数的正导数,可以证明二元函数的正导数等于它的两个偏导数的平方和的开平方,用它就可以计算出二元函数的图象在任意一个区间的面积了。如此简单的问题就难倒了数学老师,也是醉了。
“呵……”她笑了一下,寒冷的空气中出现一团白雾。
走在黄昏的地平线上,寂寞的身影在斜阳下拉出一条修长的影子,她的身体仿佛又回到了十六岁那年……
无法抑制的悲伤漫过所有的事物,吞没整个世界。
曾经的她是多么幼稚,多么自私。所以她讨厌幼稚的人,幼稚的人都自私,没有尝受过失去的痛苦,就以为所拥有的都是理所当然。夕阳一点点落入西陲。晚霞染红了整座城市,像鲜血淋漓的幕布覆盖了一切。天边的秃鹫在昏暗中盘旋、狞笑。志保的脚步突然停住。
怎么可能?街对面的那个人,那个人!
他怎么能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这里,如此闲庭信步,散漫地坐在车里抽烟。那种烟的名字叫a,带黑标是焦油含量最低的一种,后半截总被他碾灭、丢掉,那双手从不手软,他碾碎一个人的生命也像熄灭一支烟那般冷莫、随意……志保的下颌在不自觉地磕着上面一排牙齿,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带上的两只手完全不受控制地抖起来,有点小便shī_jìn了,内裤被尿湿……在离开组织的第一百八十三天之后又见到了他。
那个身影,一头金色长发,光彩照人,如此美丽的男人。曾经无比渴望做他嘴里的那支香烟,深深迷恋着他的一举一止……
如今,她为自己的愚蠢而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