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隔着虚空直直的对视着,彷如针尖对麦芒,又似宝剑对刀锋,她从他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看出了嘲讽和蔑视,他从她死寂般的眼神中看出了毁灭和狠毒,谁都不让谁,谁都不输谁,直到一道清越琅然的声音飘了进来,“皇上,臣要告状~”
于式微和唐崇演眸色均是一闪,继而错开,看向了德政殿的大门口,只见一道白色身影步如行风的走了进来,身似玉树,朗朗流光。
寒江月?
于式微眼睫颤了一下,有些诧异,他来做什么?
寒江月的目光刚好也投了过来,待看到于式微右脸那触目惊人的血痕时,脸色顿时一寒,什么话都没说就走到了于式微的面前,大手颤抖的抚摸上了她的右脸,眸色在一片猩红之中崩碎,“疼么?”
于式微心狠狠悸动了一下,慌忙低下了头来,“不疼。”
寒江月没有多说,而是自袖口中掏出了一盒药膏,指尖捻了一点,就要给于式微去涂上,却被她后退一步给躲开了,“王爷,八公主刚为臣女涂了药,药性恐防不一样,还是不要重复涂抹的好。”
寒江月听罢点了点头,然后执起了于式微的手,将药塞进了她的手心里,柔声道:“这是百虫膏,可以去腐生肌。”
“百虫膏?”
于式微眼底一丝惊诧,这药可是祛疤除痕药中最上乘药性最好的药,便是她精心淬炼这么多天,才得一点点,所以才有把握受唐崇越这一鞭子,他是如何得到这一大盒的?这药的配方可是早就失传了……
将药塞给于式微手中后,寒江月来到了御前,打恭作揖行了一个大礼,然后铿锵有力的说道:“皇上,臣要告御状,一告唐氏兄弟私闯太师府,殴打于家下人和于氏小姐。二告太师长子于任宏意图杀人灭口,失手重伤婢女含烟。三告唐国公教导无方,纵容孙子孙女在太师府肆意妄为,欺辱于家小姐,无才无德,不配位及国公……”
三个罪状下来,祸及太师府和国公府两大家族,这事儿可真闹大了!
唐国公第一个站出来,激动喝道:“敏亲王,你凭什么污蔑本国公?皇上,臣也要状告于式微,命人殴打我孙女唐敏儿,致使她到现在都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皇帝瞪大眼睛,有些不解的看着于式微,“于二丫头你不是说是唐国公自己打的?”
于式微叩了叩头,坚定说道:“回皇上,臣女将唐敏儿小姐送回去的时候她还好好的,京城的百姓皆可为臣女作证。不过到底是不是唐国公打得臣女不知,臣女也只是听到百姓之间的传言才知道的,所以臣女先前说唐国公深明大义之类的话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三言两语堵得唐国公一口老气闷在了胸口处,差点吐血。
试想一下,他若是逆着于式微的话继续说唐敏儿就是她打得,那么于式微必定会找出京城的百姓来作证,百姓们一直都坚信于式微是好好地将敏儿送回了国公府,只要稍一撩拨就都会站在她那边的,届时他就会落得一个教导无方之名,正中寒江月的第三条罪状。
若是他顺着于式微的话说下去,承认是自己打得孙女,那么他可以落一个深明大义的名儿,正好破了寒江月的第三条教导无方的罪状。
该死的于式微,这是要他在孙女和地位之间取舍,是明哲保身,还是全部下水,全在自己一念之间,混账,混账,此女子不除,难消心头之恨……
身后的唐崇演也是气的面色难看,插不上话,心道:该死的于式微实在是太毒了,与寒江月一搭一唱,让唐国公府进退两难,他真是小看了她……
唐国公心底一番挣扎后,拱手恭敬道:“皇上,是老臣糊涂了,敏儿的确是老臣打得,老臣深知自己教导无方,所以便给了那丫头狠狠一个教训,而这两个逆子去于府闹事,臣并不知情,臣知道的时候,便立刻绑了他们,来御前向于二小姐请罪。”
皇帝听罢,眸底深处淌过一丝精明,于式微话中陷阱他何尝听不出来?
她这是明摆着给唐国公下了一个套让他往里钻,不管是钻还是不钻,他国公府今日都不会好过,此乃阳谋,阳谋啊!
而那个唐敏儿,哼!只要一想到那个骄纵自大的唐敏儿,皇帝就想到了自己的六公主,就是因为教训了她一顿,才被唐国公煽动百官上书,被迫送去了西凉和亲,此番唐国公居然还有脸在御前为自己的孙女伸冤,真是不要脸!
这就是于式微的高明之处了,她深知皇帝孺慕情深,每一个子女都很疼爱,而和亲的六公主正是他心中最痛的那个结,他早就痛恨唐国公和生事的唐敏儿了,所以此次她打了唐敏儿,正中皇帝的意思!
有些事皇帝不能做,她替他做了,他怎会降罪她?所以即便唐敏儿真的上御前来指认她,皇帝也只是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对她稍加惩罚而已。
“皇上,唐国公都这么说了,所以臣女觉得此事真的与唐国公无关,而这唐氏兄弟来府上闹事则是真真切切,多人见证,所以臣女请求皇上降罪于唐氏兄弟。”
寒江月也说道:“臣请皇上裁夺。”
太后心中也因为六公主之事而痛恨唐家,此等能踩唐家一脚的好事,她自然是不能放过的,她坐在侧位,威严问道:“哀家且问唐氏兄弟,于二丫头脸上的伤可是你们打得?”
唐崇越和唐崇为对视了一眼,知道此番是闯了大祸了,赶忙承认道:“回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