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上辈子卖双面绣,却是到了东昌府以后的事了,也不知道锦绣坊收不收这种绣品。带着一丝担忧,卢娇月到了锦绣坊。
还是那条街,那间门脸,连牌匾上‘锦绣坊’三个大字,也与上辈子般无二致。
卢娇月生出了一种恍惚感,直到身侧的韩进叫她,她才回过神儿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韩进笑了笑,道:“进子叔,你将我送到这儿就行了,听二弟说你平日里也忙,你还是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待会儿卖了东西,我自己可以坐车回去。”
“这怎么能成,你一个姑娘家的,又没来过县里,若是庄毅知道我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可交不了差。”
连小舅舅这尊大佛都被搬出来了,卢娇月只能妥协。
两人一同进了绣坊。
这锦绣坊占地面积颇大,一楼货架上摆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布匹,临着有一面墙上挂了许多荷包、香囊、团扇这类女人家用的小绣件,件件都美轮美奂,十分精美。还有一面墙上则是挂了许多成衣,以女子的衣裳为主,每件都十分精致华美。
此时店中正有两名衣衫亮丽的妇人在挑选布料,有两个伙计模样打扮的人在一旁招呼着。
见没人上来招呼自己,卢娇月只能站在那里等着。
她倒是处之泰然,可韩进却感觉到她委屈了,因为方才他清楚的看见其中有一个伙计抬眼望了他们一眼,又不屑地扭过头。
其实卢娇月怎么可能没注意到那伙计的举动,只是她已经习惯了,她的绣品只能在大绣坊里才能卖得出好价钱,可在大绣坊面前,一个绣娘只能算是微不足道。上辈子她来锦绣坊接活儿交活儿的时候,没少得到过冷眼,有时候伙计在客人那里受了气,也会故意发泄在她们这些没权没势的绣娘身上。当然,他们也不会做太过格的事情,不过是给个冷眼,或是晾晾你罢了。
“那伙计,你没看到有客人来了,连招呼都不招呼!”韩进一扬浓眉,冷着脸道。
伙计这才发现那女子身旁竟然还跟着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体格高大壮实满脸凶像的男人。
可是再看对方那身穿着和打扮,他不禁心中一松,露出一丝鄙夷之色。
不过是个市井之徒罢了!
干他们这一行的,最会分辨人的身份贵贱,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一个人身上所穿的衣裳,可以很明显的表现出他的身份与荷包里的银子。
就拿眼前这两人来说,两人身上所穿的衣裳加起来不会超过二两银子,能和面前这两个可能会买十几两一匹布料的贵人相比吗?他们这些做伙计的,除了每个月固定的工钱,另外还能从自己做成的生意中抽到一定比例的‘辛苦钱’,也因此明明一个人招呼就够了,偏偏两个人都上前凑趣。
只是当着客人的面,他们也不好做的太显。两个伙计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一通厮杀后,其中一个不敌,只能满腹怨气的走了过来,没好气道:“咱们这里的布料都不便宜,你们确定能买得起?”
这是□□裸的蔑视。
韩进当即就一捏拳头。
别看他平日里在那群手下面前也算有勇有谋,可实际上不过是个莽夫。韩进确实智商不低,可他被人当着女人面鄙视了,且还是自己喜欢的姑娘,他若是能平静,才是出了鬼。
哪知却被卢娇月拽住了袖子。
他当场就愣住了,低头看了看拽着自己袖子的那只柔白细腻的小手。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他知道她素来文静腼腆,让她与一个男人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比打杀了她还难,可她却对自己做了。
甭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韩进满心满肺的狂喜,拳头不禁也松了开来。
卢娇月自是没注意到韩进这种诡异的心思,她有些不满地看了那伙计一眼,扬声轻道:“咱们知道锦绣坊的布料都不便宜,可是你又怎么知道咱们买不起?且不提咱们买不买得起,既然是开门做生意,来者是客,你们这家店就是如此做生意的?对客人都能如此轻忽,我真怀疑你们这里能有什么好的东西。”
她特意将嗓音提高了些,果然那边两个正在挑选布料的妇人,听到动静望了过来。
跟着,她也不去看那伙计难看的脸色,对韩进道:“进子叔,咱们走吧,去天/衣阁看看,那边的伙计可是比这家的懂礼多了。”
两人出了锦绣坊大门。
其实若是只有卢娇月一个人,说不定她就忍了,她上辈子与锦绣坊打过交道,知道这家店有些店大欺客,可自己不过是个靠绣品卖钱的绣娘,连客都算不上,自然不能与对方计较这些。
可今日有韩进在场,他是怕她在外面吃亏才会跟着她来的,也是见她受到冷遇才不忿出言。而方才那伙计看似在对两个人说话,实则话音都是冲韩进去的。毕竟在对方看来,一男一女前来买东西,自然以掏钱的人为主。
恰恰也是因为这个,卢娇月才忍不了。她怎么样无所谓,可她不能害进子叔也无端被人鄙视。
“进子叔,都是我连累了你,这家店的伙计实在太无礼了。”她有些抱歉地道。
韩进还沉浸在方才两人近距离的接触,以及卢娇月一口一个‘咱们’中,又哪里还记得生气。他浑不在意地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