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蒙蒙亮起来,临淮城还是一样死寂。
出了这次疫症,不少百姓宁可缩在家中小心度日,都不愿来街头走动,生怕不小心染上了疫症,被官差抓去杀了。
府衙此刻大门敞开,留守方大人匆匆升了堂,准备审问杜若庸医致死之事。
杜若手上还戴着枷锁,此刻卓然立在公堂之中,静静地看着方大人把惊堂木蓦地一砸,众衙役便齐列在了堂中,高呼了一句“威武。”
“带苗六上堂!”方大人斜眼看了一眼杜若,眸光有些复杂。
一名衙役将苗六带上了公堂,杜若认识此人,正是那个送孩子来蛊医谷救治的南疆汉子。
此刻的苗六双目通红,他走了几步,便跪了下来,沙哑着声音指向了杜若,“大人,就是此人,庸医误诊,害了我儿性命!”
杜若惊愕无比,“那孩子分明已经大好,当日还有临淮许大夫把脉为证,你为何要诬赖于我!”
苗六悲怒交加,红着双眸狠狠瞪着杜若,“若不是你,我的孩子定还好好的!就是你!”
方大人摇头一叹,道:“苗六,你说这丫头庸医误诊,可有人证与物证?”
“有!许大夫就是人证,他从我已故孩儿体内取出的蛊毒,就是物证!”苗六掷地有声地说完,又狠狠地剜了杜若一眼。
提到了许大夫,杜若已经明了,此时此刻,她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传许大夫!”方大人顺势下了令。
似是早就等着传唤,许大夫很快就来到了公堂之上,他失望地看着杜若摇了摇头,“青黛怎会教出你这样的不肖徒弟!真是辱没灵枢院的名声!”说完,他便恭敬地对着方大人一拜,“拜见大人。”
方大人点头道:“许大夫,方才苗六指证这丫头庸医误诊,你既是人证,本官自然要问你一问。”
“是。”许大夫应了一声。
“蛊毒现在何处?”
“在这瓶中。”
“呈上来。”
“是。”
方大人拿着许大夫呈上的瓶子,道:“来人,抓只田鼠来试试。”
“是!”
许大夫捻须静静看着一言不发的杜若,眸底潜藏的杀意,让杜若觉得今日真是不死不行了。
自然,这最后的结果便是田鼠吃了这蛊毒,顿时气绝。
当结果明摆在公堂之上,方大人看向杜若,“丫头,你可认罪?”
杜若摇头。
方大人叹了一声,“你可有辩解之言?”
杜若还是摇头。
方大人看了一眼许大夫,又看了一眼苗六,劝向杜若,“丫头,本官从不屈打成招,你若是一直这样不认罪又不辩解,那本宫只有先将你收押。”
苗六不服气地吼道:“大人,小人不服!”
“本官断案,自问公道,收押!”方大人又砸了一次惊堂木,“退堂!明日再审!”说完,他便转身走回了大堂。
苗六不甘地看着许大夫,“这……”
许大夫摇头劝道:“方大人是老夫至交,放心,他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公堂之外,商青黛与阿凉将这些都看在了眼底。
待杜若被收押下牢,商青黛转过了身来,似是准备离开。
“青黛姐姐,不去牢里看看若姐姐么?”阿凉扯了扯她的衣角,不解地问了一句。
“还不是时候。”商青黛摇头,凉声问道:“阿凉,临淮水边可有什么野果或者野草,误食之后,会有上吐下泻的症状?”
阿凉想了想,点头道:“有!”
商青黛回头再深深地看了看外公,只觉得满心俱是冰凉,她再摇了摇头,“那……阿凉你我兵分两路,趁守城的兵卒还未轮班,还记得你是随我一起进城的小药童,定会放你出城。你速速去城外寻那些野果或者野草,然后再回去拿几只阿若帮那孩子治病的蛊虫。”
“嗯!”
“我去与外公说上几句话,你若是都准备好了,便去东边风来客栈找我,今夜我们都不回蛊医谷了。”
“好!”
“快去!”
阿凉猛地点点头,拔腿就往城外跑去。
商青黛静静站在府衙外,等着许大夫走出府衙大门。
似是已经猜到商青黛会来,许大夫安慰了苗六几句,便打发他先回家去。
“外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疫症尚未除尽,青黛,我今日是走不开的。”
商青黛也料定他会用这句话搪塞,“既然如此,青黛便开门见山地在这里说了。”
“嗯?”
“外公要青黛如何做,才肯放过阿若?”
许大夫冷笑了两声,道:“青黛,昨夜我已说过,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何必来问我这个老头子呢?”
商青黛涩然一笑,“既然许大夫已说那么明白了,那么青黛也知道后面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了。”
“你想做什么?”许大夫有些不安。
商青黛背过了身去,“这些事好像与你无关。”说完,便转身走入了府衙大门。
“慢着!你想做什么?”
“阿若只是收押,尚未定罪,我作为她的夫子,前去探望,合情合法!”
“你……你果真与你那个不成器的娘一样?!”
“我与娘从来都不一样。”
商青黛冰冷地说完,挑眉冷笑道:“娘一直都念着亲恩如海,可我自小只知道亲恩淡薄,娘心里有爱,我心里却只有恨!你们都不信我说的话,只有阿若相信我,这世间若我这个做夫子的都保不住她,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