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过后,几人收拾完,一一走出了院门。
阿凉不舍地紧紧揪着杜若的裙边,“若姐姐。”
杜若回头看着他眼底的泪光,摇头笑道:“阿凉,不哭,我们会再见的。”说完,她蹲了下去,压低了声音道,“记得帮我拿下……”
不等杜若说完,阿凉便点点头,“若姐姐放心!”
陈水苏凑过了脸来,笑道:“小若,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可是有什么好事?可算我的一份?”
阿凉吸了吸鼻子,道:“没有!没有!”
“当真没有?”商青黛凉凉地问了一句。
杜若与阿凉都敛了笑意,恭敬地站直了身子,齐声道了一句,“没有。”
“哦?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我。”商青黛的眉角微微一挑,杜若与阿凉只能低下了头去,彼此递了个眼神,慌乱地想着该如何去答商青黛的话。
所幸,有人帮她们解了围。
“小小姐!”
从树丛中跑出好几个小厮来,恭敬地对着商青黛一拜。
商青黛漠然看了他们一眼,“夜深露重的,这夜里蚊子也多,这喂蚊子的滋味可舒服?”
“这……”
小厮们尴尬地抓了抓脸上的红包,没想到小小姐竟然一直知道他们躲在附近。
“带句话给外公,我要回灞陵了,让他不必牵挂。”
商青黛这句话说得似有深意,尤其是最后那四个字,不必牵挂。
不等小厮们回应,商青黛又接着道:“自古出嫁女儿便是别人家的,娘既然已经嫁入灵枢院,又已经亡故多年,那灵枢院之事还请外公少操些心,免得落人口实。”
“小……小姐……”
商青黛看向了绑好马儿的杜仲,“我们可以走了。”
“小小姐,你不等等老爷,亲自跟他告别么?”
“不必了。”
商青黛冰凉地说了一句,便亲手扶住了杜若,“阿若,上车了。”
“嗯。”
陈水苏与杜仲皆是愕然,没想到商夫子竟然对亲外公都如此冷漠。
“可是……”
“小小姐——”
老远气喘吁吁地跑来了一个小厮,他对着商青黛挥了挥手,“老爷,咳咳,老爷有封信给您!”
商青黛静静地看着小厮跑到身前,把许大夫的信恭敬地递了过来,却没有去接的意思。
“这是老爷给您的信。”
“不看也罢。”
商青黛转身准备上车。
“可是……”
“夫子,你……”陈水苏不懂商青黛为何会如此冷漠。
商青黛一时也不好细说当中的恩怨,气氛实在是僵得厉害。
杜若伸手帮商青黛接过了信来,她对上了商青黛不解微怒的眸子,笑道:“信我先收着,夫子什么时候想看,我便拿出来,若是不看,就放着便是。”说完,杜若小声地在商青黛耳畔道了一句,“一会儿我便扔了,你可别气坏了身子。”
商青黛抿嘴轻笑,催促了一句,“我们该走了。”
杜仲怔然看着两人的表情,一年多没有瞧见妹妹与商夫子,总觉得这两人比原先要亲密了太多。
希望是多想了。
更希望是自己眼花了。
杜仲揉了揉自己的独眼,把车帘撩起,“夫子,妹妹,水苏,上车了。”
“嗯。”
几名小厮只能静静看着马车渐渐行远,内心却是惴惴不安,到最后都没有彻底废了杜若的双手,这许府是能回?还是不能回?
众人走了约莫半个多月,来到了梁州地界。
大燕幅员辽阔,君王统辖九州,这梁州便是地界最辽阔,也是商贾们最喜欢聚集的州郡。
马车入城的时候,已是夜幕降临之时。
“咦?我倒是忘了,今天是七夕啊!”
杜仲才将马车赶入梁州城,瞧见了一城的斑斓灯火,极目往天上一瞧,已有百盏孔明灯与星月一起悬在了空中,甚是热闹。
“七夕。”商青黛喃喃道了一句,她浅浅一笑,看向杜若,“阿若,可想去放灯?”
不等杜若答话,陈水苏便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夫子,我也想放灯!”
杜若莞尔,“夫子想去,我便去。”
商青黛正色道:“我问的是,你。”
杜若笑道:“我自然是听夫子的啊。”
商青黛知道这丫头近几日是说话越来越不那么呆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对陈水苏道:“水苏,一会儿到了客栈先放下行李,我们便去放灯。”
“那我呢?”
“你说呢?”
“我也想去……”
“不准,你留在客栈好好养伤。”
听见了这话,杜若难过地瞥了瞥嘴,陈水苏笑道:“小若,你就听夫子的话,乖乖养伤,我会代你许愿的。”
“哦……”
商青黛抿唇悄然一笑,心底早已打定了一个主意。
几人找到了梁州最大的客栈,把行李放入了房间,杜仲便将马儿解下来,拉到了马厩去吃食。
陈水苏哪里还坐得定?
东西一放好,便急声道:“夫子,我们可以走了!”
杜若静静坐在床边,委屈地看看夫子。
可是夫子还是不松口。
商青黛点头道:“那便走吧。”
“好啊!”
杜若只能静静看着夫子带着陈水苏离开了房间,她起身走到了窗边,左手推开了窗来,望着远处那些孔明灯,沉沉地叹了一声。
陈水苏是个贪玩的姑娘,她一到了灯街,便兴奋得好像是个七岁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