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面见陈止的事,他不放心交给旁人,更不认为有谁能比自己在范阳郡,拥有更多的优势的话,恐怕卢志会毫不犹豫的,亲自返回冀州,面陈江都王,让其人知道利害关系。
之所以这么担心,就是因为卢志对自家主公的性子,已经颇为了解了。
“当初我去投奔,还以为郡王是有心要开创一番事业,但如今看下来,不过还是想将冀州当城踏板,其心其念都寄托于首都洛阳,身在冀州,想的却是早晚回都城争权夺势,如今不过是在蛰伏,积蓄力量罢了,所以很多时候对地方上的事根本就不上心!”
尽管为此叹息,但卢志却很清楚,这次的事看着是地方上的权柄变迁,但影响深远,就算以后江都王离了冀州,恐怕都难以摆脱,岂能等闲视之。
“怕就怕,郡王因为面子上过不起,硬挺着不愿意改口,觉得是丢了面皮,这可就要命了,一个应对不好,在幽州结了大仇,以后北地怕是再难触及!”
就在这种担惊受怕之中,车队一路疾行,半点都不停留,连夜越过燕国边境,又重新遁入了冀州境内——
这也是卢志的主意,他虽然料定落后的郭芝必然也在赶路,最好走直线前往,却也明白,此时是两边最为敏感的时候,不怕碰上代郡兵马,最怕被蓟县的人发现截下来,一旦被幽州军的人缠上,事情就复杂了,自己有没有多少兵马,当然是能躲就躲。
相比之下,重归冀州,就算是碰上流民军,靠着祖逖的名号、面子,那流民军多多少少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果然,这一路上固然碰上了意外,但到底还是有惊无险,在第二天的午后,在他们接近容城的时候,还是被巡逻的兵将发现了,随后迅速被围困起来。
这容城本就位于范阳郡的最南边,但因驻着兵马,是以那冀州之人很少敢轻易进犯,偶尔会有流民越界劫掠,却也多数都会被就地格杀。
而随着过界的屡禁不止,此处的守备也越发严密起来,碰上卢志这么一大帮子人、一整支车队,岂能漏过去。
不过,虽然被人围住了,里里外外都是兵卒,但卢志却不惊慌,反而通过这些人的衣着,进行推测,当下的容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要往哪里去?从实招来!”
围了好一会,等卢志出来,对面也有一个头领模样的将领,在几名兵士的陪同下,越众而出,直接喝问起来。
这些兵士自然也看得出来,卢志等人乘坐的马车、衣着都显露出不凡,知道不是寻常人物,所以没有当城普通的流民直接抓捕,而是围起来,先询问清楚。
当然,这里面也是因为,当下他们容城正面临一场生死抉择,不得不谨慎以对。
面对喝问,卢志却是不慌不忙,走下马车,面带笑容,拱拱手,正要说什么,却听一个略显微弱的声音,从对面将领的身侧传出来——
“您是……族叔?”
嗯?
心中一动,卢志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入目的是一张略显惊喜的面孔,那张脸让他感到熟悉,显然是过去见过的,配合着对方的称呼,其人来历,几乎呼之欲出了。
于是卢志索性顺着那话,问道:“你是?”
那兵士赶紧上前两步,将头上的兵盔摘下来,急急忙忙的说着:“是我啊,我是……我是七支的卢简,过去在祭祖的挥手,见过您几面,还有一次您和我说过话……”
“哦,你是老七家的孩子!”卢志自是没有想起来的,但这并不妨碍他攀亲戚关系,尤其是进入了范阳地界,这卢家子弟的身份,是十分好用的,只是前提是必须证明了身份才行。
果然,一听那卢简的说法,之前的将领脸色马上就变了,小心的问道:“您是范阳卢家之人?”
“我这叔父乃是嫡系出身!”不等卢志说法,那兵士模样的卢简就替他介绍起来,有道是有事弟子服其劳,岂能让长辈多言,不是显得他这后辈没有眼色么?“如今在江都王门下出仕,是当初江都王亲自派人邀请的!”
“原来是卢先生!”一听说和王家扯上关系,那将领立刻气衰,显露出些许的卑微来,“在下冒犯了先生,还请恕罪!不过,还请您见谅,实在是当下这局面复杂啊。”
这话正好说到了卢志的心头,他马上就反应过来,然后顺势问道:“我等此次过来,就是代表江都王出使,不知范阳当下是何等局面?若是依旧焦灼,我家郡王愿意做个和事佬,让两边都能坐下来交涉,都是大汉之臣,总不能因为一点误会,就打生打死。”
这话其实颇为荒唐,若是当年东汉末年,群雄割据的时候,朝廷毫无权威可言,自然只能当个吉祥物、和事佬,但如今成平年代,重新一统三十多年了,两个大汉下面的封疆大吏,忽然相互攻伐,那江都王身为王室,岂能只做和事佬?
只是,当下北地的局面复杂,无人胆敢托大,卢志的话也是明知故问,给人一个台阶下罢了。
那将领果然顺着话苦笑起来,说道:“卢先生,你来得晚了,此战已经结束,如今我等已然不是幽州兵马,而是……而是……代郡兵卒了!”
卢志立刻就满脸惊讶的说道:“嗯?什么?你是说你们输给了代郡之人?还已经被收编了?何以这么迅速?”
他的惊讶,还真不是装出来的,因为他虽已知道陈胜王败,但着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