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绾不得不承认,王偕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顾绾突然响起了潘蕴。
潘蕴说要她照顾好文长。
顾绾拿起酒杯朝着两人说道:“我敬二位,来年定然同赏这壮阔江景。”
徐文长与孙文臣一饮而尽。
而后乘船离去,顾绾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苍茫江水之间。
“你还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顾绾知道王偕肯定有话要问她。
“你在皇宫里究竟对嘉靖说了什么,他才放你出去。”
顾绾一直在等,在等有一天王偕问她这个问题,很多人或许都想要知道,她到底对嘉靖说了什么,嘉靖居然会放她出来,嘉靖从来都是一个仁慈的帝王,一旦某个人被他厌恶了,那个人就离死不远了。
顾绾安然无恙的从皇宫之中回来了,而且王偕甚至还没有因此受到牵连。
“你真的想知道吗?”
王偕点了点头,顾绾转过身子,看着阴沉的天空。
“我告诉他了这个国家的命运。”
王偕沉默,他走到顾绾身边,开口说道:“我在等那一天的到来,如似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天外之人,还是来自什么奇异之地,我总觉得你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但是却又感受到你的真实,所以我一直非常非常的迷惘。”
顾绾走到王偕的身边,轻声说道:“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的话,我现在就告诉你。”
王偕深深的看了一眼顾绾,笑着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会等到那一天,我们的孩子出生。”
“好。”
转眼到了十一月,天气越寒冷了起来。
秋收结束之后,王偕逐渐清闲了起来,逐渐有时间陪顾绾,两人整日在书房之中厮混,若说是厮混,却有些冤枉二人了,他们在讨论河套的局势,刚刚传来捷报,倒是难得的一场胜仗。
嘉靖一高兴立刻昭告天下。
一时间倒是让顾绾和王偕充满了希望,毕竟事在人为,很多事情后来说起来,可以找出来一堆客观的原因,可是若是真的还愿到真是的历史环境之中,却也只是偶然。
历史本来就是由很多偶然组成的。
顾绾和王偕还就苏州一带纺织丝绸瓷器工场详细调查纂写了一份十分详尽的文书,按照顾绾的理论,江南一代乃是大明朝最有希望的一个地方,因为如果要让大明朝摆脱土地兼并的轮回,就只能让这个帝国的一部分人真正的脱离了土地,靠另一门谋生存活。
虽然很多城市的手工业者过得也非常的穷困,可是对比大明西北内6的农民要好上太多了。
到现在顾绾都还记得陕西窑洞里那个一家人只有一套衣服。那个可爱又贫穷的小孩子。
一个王朝最大的作用就是把国家的各个部分组成一个共同体,很多封建王朝的灭亡就是因为社会阶级极度分化,农民起义,一个朝代兴起,一个朝代灭亡,距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个国家真正的完成这个使命。
也许永远都不可能,但是总归是有些希望的。
桌案上麒麟碧落的镇纸被放在一旁,一只玉手按在纸上,顾绾指着这个地方,开口说道:“当年我奉旨到九边巡查的时候,虽不曾到过河套,可是在访查的时候,知道延边一代已然十室九空,河套往南数百里均为平原。”
“所以说骑兵尤善,算是易守难攻。”
顾绾正要说话的时候,突然胃里一阵难受,赶忙捂着嘴巴。
王偕顿时一阵担心,赶忙开口说道:“怎么了?”
顾绾眉头皱起,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的小日子已然许久未来了,该不会是?
顾绾俏脸一红,开口说道:“今日还是找了个大夫来看看为好。”
王偕一听要看大夫,顿时一阵担心,赶忙开口说道:“莫非是?”
“还不确定,等大夫来了再说。”
王偕赶忙让弄红出去请大夫,待到大夫来了之后,为顾绾把了把脉。
“夫人已然怀有身孕,脉象平稳,可喜可贺啊。”王偕面带喜色,赏了大夫一些银钱,便到屋子里抱起有些懵懂的顾绾。
王偕笑着说道:“这个孩子来的真是时候,想必日后定然是个聪明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哪里会不聪明?”
到了年末,本来清闲的王偕又开始忙碌了起来,顾绾在家中无聊养胎,倒是希望早早将孩子生出来,好看一看他们的孩子。
孙氏听闻顾绾怀孕了,倒是来看了她几次,这一日难得的晴朗天气,顾绾在家中呆的有些闷了,就准备出去转一转,恰好孙氏要带着楠楠到城外的寺院还愿,邀请顾绾一起去为未出世的孩子祈福。
顾绾虽然一直对神佛之事保持沉默,可是有了孩子之后,对于这种事情就莫名的热衷了起来。
于是顾绾就随孙氏母女坐上了马车,到了城外。
顾绾穿着厚厚的衣服,身上披的披风乃是兔毛金丝绣花,看着倒是有几分华贵,顾绾也没有办法,她的披风里面就只有这一件最暖和,顾绾又怕冷。
孙氏母女本来准备租一辆马车,可是租的马车有味道,而且还不保暖,顾绾便邀请她们和她一起。
顾绾的马车铺着上好的毯子,里面还有桌椅,甚至还有手炉,倒是很暖和。
孙氏当初乃是在中源之地长大的,那个地方的冬天,可是比这苏州要冷的多,所以这孙氏私下里觉得这位夫君同僚的夫人有些过于矫情了。
顾绾这也是常年奔波留下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