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下毒最省事儿的法子便是去朝云山取水地上游投毒,可这样不仅会大面积误伤,而且也不能保证一定能让薛纹斛在察觉之前中招。再加上临行前孔善特意警告过她们一定不能把事情闹大,左右权衡,终究还是取了眼下的法子。
“婶儿,这是我自个儿调的腊梅膏,你闻闻这味道。”
静娘用指甲盖挖了一丁点儿抹在了厨娘蔡姑的手背上,指腹仔细揉开,隔得远了闻不见,凑近了方能嗅见那一股子淡淡的冷香。这蔡姑不是个懂行的,只觉得味道好闻却不知东西金贵。
“呀,这是吃的么?闻起来可香!”
静娘:……
“这是涂在手上的手脂,有防冻裂之效,我自个儿瞎琢磨出来的方子,不值个什么,您别嫌弃就是。”
推拒一番过后蔡姑跟捧着宝贝一样捧手里仔细把玩,她是个粗人,当姑娘时也没用过这般精细的玩意儿,如今瞧见了自然觉得稀奇。静娘瞧她这模样心里暗暗得意,这东西费了她好些心力才研制出来,于别人无效,专门对付薛纹斛。
因怕事情闹大,也为防止查到她身上来,静娘不敢轻易用毒,这东西也确有防冻裂之效,蔡姑若是擦了这个去料理食物定会沾染上些许,如此那人多少会吃到些。
于寻常人无碍的东西,到了薛纹斛那里却成了致命□□。
为绝薛氏一脉,当初狗皇帝答应卫诚不杀薛纹斛薛纹枢两兄弟时就给他们喂过绝子嗣的药,六殿下身上的毒因医治得早如今已差不多清理干净,可这薛纹斛……呵,怕是早深入骨髓再没了拔除的可能。静娘当初参与过给薛纹枢拔毒的过程,自然知道那里头到底加了什么东西,针对这个再配出相克的药剂并非难事,如此才会有了今天这盒膏脂。
两种药一结合,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的命,偏偏还没人能怀疑到她头上来!
一边想着,静娘一边心情颇好地开解舍不得用来擦手的蔡姑。
“虽说做这一盒要费不少梅,可山上尽有,不过多费些心思罢,值不了几个钱,婶儿您尽管拿去用。”
“这,这咋好意思,你做这一盒也不容易。”
“哪儿呢,我旁的不行捣鼓这些小玩意儿还在行,您呐就放心罢。”
静娘自信满满地打包票,这一盒虽说难做,可只要能弄死薛纹斛,再难做她都会做出来。
这是让她倒了两个月夜香的代价!
静娘殷勤地笑:“用吧,管够。”
蔡姑勉为其难:“好哇好哇。”
然后抠了一大块抹到了手上。
一小盒淡黄色膏脂也不过半指深,这一抠就抠掉了一大半,两只粗手这么一揉搓,散开了,满屋子的冷梅香,窗户打开,飘出去老远。
蔡姑觉着味道不错,伸手还要把剩下的抠出来再抹上,静娘看得心一抽一抽地痛,连忙伸手制止住了蔡姑。
“婶儿,这个得净手之后再用,每次少用些,免得味道太冲。”
蔡姑点头,深以为然。
“你说得对。”
静娘心下一松,结果却发现她扭头便把手上刚抹的膏脂洗干净,然后——把剩下的小半盒也抹了。
空荡荡的白瓷小盒,重新递回了静娘面前。
“静丫头,嘿嘿嘿,我是个粗人,浪费你的一番心意了,我,用不来这个,嘿嘿嘿……”
静娘脸色几乎要变,可看到蔡姑那张憨厚羞涩的脸还是忍住了,虽说重做一盒得费不少时间,可只要能完成任务也不算什么。
“不妨事儿,我做这个容易,一次性做了好几盒,明儿个再给您送来。”
蔡姑推辞不受,静娘坚持要给,来回两次过后蔡姑再点头:“好哇好哇。”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静娘心下一惊,条件反射地要把手里的空盒子藏起来,结果门开过后进来一堆蔡姑的老姐妹儿。
“噫,这味儿真香。”
“蔡姑,你点的啥香,别藏着掖着给我们几个也分点儿。”
老姐妹儿们笑嘻嘻地看着蔡姑,蔡姑被看得有些羞涩地伸出来自己的一双手。
“静丫头给我调的手脂。”
老姐妹儿毫不拖泥带水地扭头看静娘。
静娘:……
其结果是强撑着又预送出去好几盒。
于是乎,在刷桶之余静娘又多了一项任务。早上起来收夜香,收完刷桶,刷完送回去,然后漫山遍野薅梅花。要做的东西多,梅花自然也费得多,大冬天踏雪寻梅的滋味可不怎么好,一双手冻得跟馒头似的连筷子也拿不稳了,晚上还得举着一双馒头熬夜熬梅花调制辅料,工序繁杂,心底烦躁,一不小心乱发脾气打碎一堆瓶瓶罐罐,结果还得咬牙重来。
自己接的任务,跪着也要做完。
红帷自然也得帮着静娘薅梅花,可大雪天的这东西找起来可一点不容易,怕暴露身份轻功都不敢用,只得深一脚浅一脚踏雪寻梅,其后果是不仅手冻成了馒头,连脚也冻成了馒头。
“哎,丫头,你们别再折腾这些了,你婶子我啊皮糙肉厚的也用不惯这些。”
蔡姑看着俩姑娘这般凄惨也于心不忍,张口就要拒绝,可两人已经为这吃了这么多苦哪儿能轻易放弃,咬牙切齿忍下来,终于给蔡姑及其老姐妹儿一人赶出一盒来。
“这东西竟做得这般麻烦,你这丫头咋不早说。”
蔡姑心疼地给静娘搓馒头,搓得静娘龇牙咧嘴也不停。
“这生冻疮了就得使劲儿揉,把寒气都揉散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