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越无暇回应轩辕汝的追问,赶忙将人抱上了床榻,暗沉下来的气息叫房内随时待命伺候的丫鬟个个屏息,生怕被怒火波及遭受无辜之祸。
凤珺戎抬步进入房中,闲庭信步的步伐似乎全然不受凝滞氛围的影响,也未对公子越的焦灼感同身受,轻松怡然至极。
“凤小姐,”站在软塌边的公子越扭头看向凤珺戎,温文雅致的容颜陇上显而易见的急切,比之凤珺戎的简直有着天壤之别:“还请凤小姐费心一看。”
说罢,便自发移动身体,给凤珺戎腾出位置。
凤珺戎上前,冷不防斜刺里伸出一只玉手拦住她。
“胡闹。”
公子越冷了眉目,看也不看轩辕汝骤然变得难看的脸色,开口唤人将轩辕汝带出去。
轩辕汝被两名武婢架着肩膀请了出去,抑或是说拖着出去,轩辕汝却是威势全开,戾喝一声:“放开!”
色厉内荏的话伴随着她不断挣扎舞动的手脚响起:“这是西秦王朝的国都,本公主是西秦的主人,你们这两个南楚来的贱婢竟敢对本公主不敬,本公主要砍了你们的脑袋。放手,都给本公主放手!”
两名武婢稍作犹豫。
“拉出去。”平日里沉凝如水鲜少动怒的公子越却是来了气,为轩辕汝的口不择言。
什么叫南楚来的贱婢?
难不成他们赫赫盛名的南楚一国在她眼中就是这般低人一等?
本就不喜轩辕汝的公子越,此刻对她简直厌恶到了极点,倘若不是自小养成了良好的修养和自制力,那温雅别致的假面几乎就要挂不住,撕裂开来,露出危险如魔的黑暗面。
虽不是阴沉灰暗的表情,但那平静得近乎古波无澜的面容却更叫人心悸,总感觉酝酿又暴风骤雨随时可能铺天盖地袭面而来。
两名武婢女心神微颤,不敢再多做耽搁,连忙将轩辕汝拉了出去,轩辕汝也似是被公子越陡然的变脸吓住了,呆了一呆,忘记了反抗,及这般被架了出去。
待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后,她才如梦初醒,不敢置信又是气愤非常,然这一次怒火却瞄准了凤珺戎:“凤家珺戎,为什么你总是阴魂不散,缠着南楚太子,快给本公主滚出来!”
“原来是妒火燃烧啊,本小姐说怎么好端端的就发脾气了呢。”凤珺戎揶揄:“不过这反射弧可真够长的,都站了这么久了,还得您提醒才注意到本小姐的存在。南楚太子美色果真就是原罪,都叫十一公主眼里容不下别的任何东西了。”
“别乱说,”公子越容颜平静,“赶紧替舍妹看看吧。她的眼球在抖动,唇色青紫,看上去很痛苦。”
提到病症,凤珺戎也正经起来。
坐在软塌一侧,掀起公子妩的眼帘检查了一番,又替她检查口腔耳鼻,最后才替她把起脉来。
脉象漂浮,轻取则得,重按稍减而不空,举之有余,按之不足,频率比之常人较弱几分,瘦人肌薄。
“如何?”
公子越问。
“等等。”
凤珺戎凝眸,素手在公子妩白如雪的脸上按了按,又用相同的手法关照过她的颈侧,手臂等处,轻轻的动作近乎抚摸,最后连小腹都没放过。
若非同样是女子,公子越简直要觉得凤珺戎这是在吃公子妩豆腐了。
“久病缠身,药石无救。”
“连你都不行?”
凤珺戎点头,无心探听南楚皇室的腌臜事,仅是就事论事道:“公主体内十数种毒药相容相克,此毒未解又来新毒,相生相克而成前所未见的寒毒,如今毒已如肺腑,若非旁人常年用参药吊命,恐怕也活不过今日。”
她原以为公子越上门求医别有图谋,公子妩的病症只是个由头,如今看来,或许公子越的心思不单纯,但是对公子妩的关心却是不容置疑的。
寒毒无解。
公子妩能够用参药续命至今绝非一日之功,长年累月下来,不说其他,就只论金银珠宝,恐怕都能堆砌成山了。
凤珺戎对重情重义之人多几分宽容和好感,公子越对公子妩的情谊无疑戳中了她心头的软肋,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然带了些真诚的暖意:“按照原先的调理药方继续调理,她现在的身体十分脆弱,经不起微末的变动了。”
公子越失望:“这样啊。”
强大而优雅的男人早已忘记失落为何物,但若真的伤心了,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昏暗气息极易引人动容。
凤珺戎眉目闪动,微移开视线。
“饮食以药膳为主,忌用生鲜。”凤珺戎道:“公主体内余毒本性寒,生鲜十之*性寒,若经常食用或导致公主身体更加虚弱,余毒更加猖獗。”
公子越命人记下,随后问:“还有呢?”
“还有……”
凤珺戎一一说与公子越听。
侍女洋洋洒洒记录了几张纸,带凤珺戎再无其他的注意点才收笔退下。
公子越将凤珺戎所说的事项记在了脑海里,与南楚御医的话并无初入,这才勉强勾勒出一个笑容:“有劳凤小姐了。”
这幅有理有度的态度比之先前不要脸威胁她的男人简直天差地别,凤珺戎眉心动了动,同样笑道:“无碍。”
“舍妹近来时常无故昏厥,可是寒毒恶化的征兆?”见凤珺戎面色犹豫,公子越强调道:“凤小姐但说无妨。”
凤珺戎顿了顿,自公子妩平稳的气息判断出她并非伪装昏迷,也绝听不到他俩的对话后,这才放心开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