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番折腾,李经溥通红着俏脸,终于麻溜的给李鸿章点燃了烟袋,李鸿章吸了一口烟,重新回到正题,继续气呼呼的教训何长缨道:
“你一个区区从五品的协办守备,能给人家什么?张口就是一百万两银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他张弼士当时能掏出六千两的银票,这都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脸子,还不是怕你给他侄子穿小鞋;你居然还敢下人家的脸子不收,张嘴就赶人走,你个小兔崽子真是无法无天了!”
看到何长缨一脸敬仰的望着自己,并且不时认真的连连点头的搞怪模样,李鸿章气的又差点把手里的绿翡翠球儿给砸过去了。
“你个兔崽子别跟我装,你不是口吐莲花么?你不是名动津门么?一本《呐喊》让津门纸贵,拳打洋人,刀诛地痞,和‘鱼锅头’硬杠棍棒,一棒子砸断了人家的大腿,让津门卫的百姓两天内堵了津海县衙两次门!你何长缨多本事啊,你何爷现在可是津门卫里的这个——”
李鸿章黑着脸朝着何长缨挑起了一个大拇指:“还需要跟我一个老头子装!”
李经溥诧异的抬眼瞟了何长缨一眼,又连忙低下眼睑,没想到这个连续占了自己两次便宜的登徒子,居然还有这么多的故事。> 李经溥也震惊的抬起俏脸,愣愣的望着脸上怎么也强忍不住得意洋洋的何长缨。
“启禀中堂,昨晚张弼士走了没多久,就让一个老仆过来给我送了二十万两的银票;说是作为一个爱国的华侨,不能亲自提枪上战场卫戍国家,深感愧疚,就送了二十万两银子聊表心意,来支持学员军打击东洋鬼子。”
何长缨毕恭毕敬的说完了这些话,没敢抬头去望李鸿章的表情,不过想来那一定是十分精彩的。
亭子里的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只有墙边大树上面的知了,不断的一声声的‘知了’‘知了’的叫着。
“滚!”
李鸿章气的差点给憋死过去,暴怒的伸手指着何长缨,连手指都在颤抖:“你给我滚!”
“好好,我滚,我滚,中堂,您老别气着了;二妹子,你照顾好中堂,我滚,我滚——”
何长缨一看李鸿章气的老脸血红,倒真是吓了一大跳。
真把这老头气死了,大清朝还不得活剥了自己?
何长缨连忙一脸贱笑的叮嘱着傻傻的望着自己的李经溥,一边灰溜溜的朝着外面的庭院溜去。
二妹子?这是说我么?
哪个又是你的妹子,真是一个大无赖!
回过神的李经溥红着俏脸,又狠狠的瞪了何长缨正在远去的背影一眼。
“回来,咳咳——”
李鸿章嘴里面一阵剧烈的咳嗽。
何长缨无奈中只好收回脚步,老实的回到凉亭里一脸讨好的笑容的候着。
等了好一会儿,李鸿章才缓过气儿来,他喝了一大口茶水,狠狠的瞪了一脸无辜的何长缨一眼:“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中堂,就是这么个一回事,张大人走了没多久就让老仆送来了二十万两银票,说等着我们学员营在朝鲜打败东洋鬼子的好消息;——当时我都被这出尔反尔的家伙弄得莫名其妙。”
何长缨稍微加工了一下张弼士那个老仆不太中听的原话,说给李鸿章听。
“出尔反尔,有这么说人家的么?合着人家送给你银子,倒还落了个埋怨!”
李鸿章一边教训着这个不省心的何肥西小老乡,一边审视的看着他的眼睛,一时间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何长缨拒绝了张弼士那六千两银子之后,张弼士竟然会拿出二十万两的银子,给何长缨这小子花。
难道就因为张弼士的侄子在学员营里,怕何长缨公报私仇?
可这事儿,张弼士只要跟自己说一声儿,还不轻飘飘的把他侄子给调出学员营。
既然想不明白,李鸿章就决定先搁在一边,毕竟他今天找何长缨过来还有更重要的目的。
不过在心里,李鸿章不禁又高看了何长缨一眼。
南洋华侨有钱,尤其是那个张弼士简直就是富可敌国,这大家都是知道的。
可是这么些年来,大清何曾得过他们这些海外遗民大的报销?
杜文艮送给老佛爷的那尊玉佛,据说值得三万两银子,这已经是罕有的大手笔了。
不过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那尊玉佛李鸿章也亲看见过,玉倒是好玉,顶级的羊脂白玉,可价儿说三万两银子就有点虚高了。
在李鸿章看来,多的不说,打个对折都是妥妥的。
可这小子倒好,一顿忽悠,就空手套白狼的弄了张弼士白花花二十万两的银子。
人才啊!
从何长缨走进了这个园子,直到此时,李鸿章才算用重视的态度,来对待自己的这个肥西小老乡。
在中国这个地面儿,甚至大而化之整个世界,能仅凭着一张嘴,空手套白狼的让别人心甘情愿的掏银子,这就是本事。
而且一掏就是二十万两,掏钱的还是张弼士这个南洋巨富!
他李鸿章多大的面儿,结果这回亲自接见张弼士,他都是一毛不拔;而吕宋那个陈谦善,也不过才捐了一千两银子而已。
白手起家的富人的钱,其实是最难赚的,他们往往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个个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可以想象的到,想从他们手里弄银子,会有多难。
何长缨当然知道李鸿章心中有疑惑,不过这件事儿他没法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