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巫师与妖魔的传奇吧。”
伊丽萝丝感受着远处那两道一闪即逝的庞大魔力,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表情:“真的是很久很久都没触摸过那样的力量了。”
作为与一座世界相伴而生的古老存在,伊丽萝丝在祂的世界,曾经也拥有相当于传奇巫师的实力。只不过随着祂被巫师俘虏,投入黑狱,在环境变动与黑狱的消磨下,祂的力量不断降低,至今只能算一位比较出色的大巫师。
这是祂最心心念念的一件事,黑狱中有资格的囚徒们几乎都听祂唠叨过这件事。每每遇到什么难以处理的麻烦,伊丽萝丝都会怀念一番自己曾经的辉煌,向听众们吹嘘那份力量的伟大。
感慨之后,悬在腹部的蛛丝悄无声息的断开。
伊丽萝丝一个翻身,轻巧的落在了地上,八根细长的蛛腿牢牢踩在一群死亡骑士的头上,任凭它们麾下的骷髅战马不安的蹬蹄、嘶鸣。
苏甲德一面驱使着行动迟缓的亡灵们向战场边缘涌去,一面看着正与巫师们战作一团的贝希摩斯、深津良子、乌利希爵士等大妖魔,并未对消极作战的蜘蛛女王表示不满。
直到听到祂的感慨后,这位在黑狱世界呆了很久的大巫妖才缓缓回过头,看了大蜘蛛一眼:“真正的传奇不会被这座世界所束缚……这也是为什么,巫师们关在黑狱里的囚徒,最高只有大巫师阶位。”
这是在正面质疑伊丽萝丝的说辞了。
玉色背壳上的美女脸上露出几分羞恼:“传奇就是传奇……哪有什么真假之分!”
“不,有区别的。”
耿直的大巫妖试图向这位异世界的土著神灵传授一些巫师们的常识,异常认真的回答道:“凭依着一座世界而成就的传奇,就像倒影在井里的月亮,看上去与天上的月亮一样漂亮,但却被虚幻所包围,一捞就碎。”
“真正的传奇,不论在哪一座世界,都拥有传奇的力量。即便被其他传奇巫师击败,也不会被某一座世界束缚……甚至古代巫师,也只能镇压、驱逐,而很难杀死一位传奇。”
“所以我还活着呀。”
伊丽萝丝嘟囔着,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个光溜溜的骷髅脑袋,终于意识到自己没办法跟它正常交流,于是立刻转移了话题:“……你知道那位海妖王的来历吗?”
“那是一位伟大的存在。”苏甲德简单评价道——它或许耿直,但绝不愚蠢,不会在背后随便评论一位传奇阶位的大妖。
尤其某种程度上,那位传奇大妖还在帮它越狱。
与苏甲德相比,自诩曾经也是传奇的伊丽萝丝在‘敬畏’方面就迟钝多了,大大咧咧说道:“我只是觉得……你有没有觉得,那位海妖王大人的举动很奇怪啊……明明可以正面牵制两位传奇,帮忙打破黑狱古堡的防御法阵……却随随便便挑衅一位发怒的女士,结果被人拽进小黑屋决斗……”
虽然是一个骷髅,但苏甲德仍旧感觉自己的嘴角在剧烈抽搐。
身边这只大蜘蛛就差指着海妖王的鼻子说祂脑子有问题了,这该死的谈话,平生第一次,大巫妖失去了冷静,咔哒着下颌,打断大蜘蛛喋喋不休的抱怨,大声说道:
“这就是巫师与妖魔!”
“哈?”伊丽萝丝一脸茫然。
大巫妖稍稍缓了口气——虽然它不需要呼吸——然后抬起手,推了推刚刚因为激动而有些脱节的下颌,半晌,才慢吞吞解释道:
“巫师与妖魔之间,不存在挑衅与仇怨,有的只是大道之争。”
“就像我们看到的那些囚徒……一个妖魔,被关进了黑狱。一个暗无天日,毫无希望,在不断接近死亡的世界。”
“它又有什么错呢?它只是顺从自己的天性,想要活下去,狩猎了过于强大的猎物而已……然后它就被巫师们捕捉、残酷的虐待,甚至直至死亡都不得解脱。”
“对那些长袍子而言,我们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
“同样,对于我们而言,那些巫师同样也是一种错误……面对错误,除了纠正,别无二法。海妖王大人所作所为,正是我们全体妖魔的楷模!”
大蜘蛛只是比较迟钝。
并非真正的愚蠢。
似乎意识到眼前这位大巫妖慷慨陈词背后的目的,祂眨眨眼,赞同的点着头,小声‘哦’了两声,然后转头,看向远处城墙下的战斗,干巴巴说道:“乌利希爵士也很厉害……”
苏甲德咔哒着下颌,没有吱声。
远处。
乌利希爵士正张开斗篷,宛如一只巨大的乌鸦,在囚徒与妖魔大军的上方盘旋着,巨大的阴影遮蔽了方圆数里,沙哑的声音几乎响彻整座战场:
“……希望、勇气、百折不挠、奋发向上,这些美好的信念我们一直都有,只是我们不屑于歌颂……为什么?因为它们会让我们感到孱弱与渺小!”
“巫师之所以组成猎队狩猎,是因为不敢单独面对狂暴的妖魔……因为弱小才聚集在一起……勇气、团结、互助,呵呵,多少懦弱假汝之名!而巫妖完全克服了这种天然弱点!一位巫妖,就是一支军队!”
“为了守护而杀戮的猎队,与为了生存而杀戮的妖魔,又有什么区别!”
巨大的阴影倏忽间从东面滑向西面,任凭飞剑卵刺、青蛇狂舞、华丽衣裙飘摇,都无法阻止它在空中大声的宣告。
仿佛在空中跳着古老的巫祝之舞,乌利希爵士播撒下一片片狂热的种子,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