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阳王朝,蒋家。
朱楼高耸,庭院深深。
从高空俯瞰之下,整个蒋家就像是一头巨兽,蛰伏在京城的东南角位置,任何人都不能忽视它的存在。
而事实上,也没有任何人敢忽视它的存在。
作为大阳王朝开国以来,一直屹立不倒的政坛不倒翁,蒋家在很多人的心中,已经成为了大阳王朝的另一个代名词。
无论是开国时,出生于田亩之中的蒋家老祖宗,还是眼下作为托孤忠臣,引领众臣的蒋家丞相。
无论众人怎么看怎么说,不可否认的是,大阳王朝已经深深烙下了蒋家的名字,哪怕他并非天家。
时值隆冬,大雪如鹅毛般从天上纷扬而下,不一会儿,便将整个京都给变了个模样。
银装素裹,今年冬的这场雪,来得比以往更大,更早也更急。
“刚送来的快报,说河东发生了饥荒,对比,诸位怎么看?”
当今圣上醉心玄修,一心求取仙道,将这繁琐事务几乎都给了蒋家当任家主蒋苍穹所主建的内阁处理。
当今圣上已经三年没有上朝,不问政事,所以这内阁的所在也渐渐从宫里搬到了蒋家,方便执行。
说话人同蒋飞云还有着几分相似,啪的一下将手中玉简摔在了桌子上,一脸寒霜的冲着在场众人问道。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蒋家当代家主蒋苍穹。
蒋苍穹冷眼扫过当场,见众人皆是低头不语,当即冷哼了一声,“怎么?平时不都能说会道的紧么,今天到关键时候怎么个个都不说话了,这大雪一事,你们是希望老夫来背么?”
众人哪里还敢继续坐下去?一个个屁股如同沾了火炭一样,当即起身冲着面前的蒋苍穹齐齐鞠躬,连声道。
“不可呀,丞相,此事关联甚广,年初河西大旱一事,丞相已经一力承担,惹了圣怒。眼下这河东大雪,又不知要冻死多少贱民,若是丞相再担此事,怕是朝野之中又要起不少非议。”
“非议?”蒋苍穹面色一冷,闻言当即没好气的冷哼道,“无非又是说些诛心之论而已,一群喜在人后嚼舌根的长舌之妇罢了,男子汉大丈夫,尽出些小女人姿态,他们倒是不足为惧。”
“老夫担心的是河东那数万万刁民,天降瑞雪,若是这帮刁民不识,造起反来,那又当如何是好?”
“啊,这……”
众人闻言,相识一望,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之色。
短暂沉默之后,身穿兵甲的兵部侍郎站了起来,冲着案后的蒋苍穹一个拱手,道。
“这一点丞相无须担心,微臣下去之后,立马调兵,朝着河东诸个要塞加派人手,有任何的骚乱,第一时间以雷霆手段镇压,绝不会有半点姑息。”
众人闻言点头,心中虽也知道此法算不上什么良策,但确也是一个可行之法。
谁料也就在这时,工部官员却是站起了身子,反驳道。
“此法不妥!圣上这几年可一直心心念念要造个比更高的摘星台,一旦落到实处,工部同户部合力,河东方面少不得要征掉壮丁。河东大雪,今年本就要死上不少人,若是兵部出手,再镇压杀人,只怕等到明年春,破土动工的时候,河东已近无人!请丞相三思!”
蒋苍穹闻言皱眉,原本准备出言赞同兵部侍郎观点的众人见此,也是立马识趣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兵部侍郎武人出身,秉性直率,见此哼哼一声,没好气的埋怨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这帮人,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别光知道否定,也拿出自己的办法来呀!”
“这个嘛……要不咱们将这个棘手的事儿,甩给魏玄成那个书呆子如何?”
……
屋外的天空灰蒙蒙的一片,鹅毛大雪纷扬的下着,屋内众人讨论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天气极冷,门口伫立的仆人都不自觉的朝着这屋门的位置靠了过去,指望能沾些这屋内传出来的热气。
蒋家作为大阳王朝最显赫的世家之一,自然不可能没有“地龙”这种东西的存在。
特有管道铺置于地下,穿屋而过,其实同现在的地暖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再辅上北海远舶而来的无烟宁神的天元炭。
别说是这般的大雪了,就算这雪再大上十倍,这蒋府的屋子里依旧能够温暖如春。
而眼下蒋苍穹屋里燃着的天元炭,只巴掌大小的都能换棉褥百套。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河东的百姓在这大雪中死了,死了多少,其实屋内的诸位大人一点儿也不关心。
几万,几十万,还是几百万,其实说到底,都不过只是个数字而已。
家仆凑着屋门缝漏出来的暖气,觉得有些困倦,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耳边忽听闻有着沙沙的步履声响起,扭眼一看,却是远方大雪纷飞出,有一拢着袖子的老人,缓步走了过来。
家仆见此,整个人精神当即一震,刚才还残留的那点睡意,霎时间烟消云散。
双腿迈开,竟是主动跑到了雪中,噗通一声跪在了这雪地之中,恭敬道,“奴才xxx,见过李公。”
老者白眉白发,在这大雪之中仅只穿了一件单衣,身形飘忽给人感觉好似云中仙人。
也不理跪在雪中的家仆,迈步推门,直接进了屋里。
屋里所坐是何人?最差也是大阳王朝二品大员,商议的也是朝野数以万计人生死的大事。
若是旁人如此莽撞推门,怕是下一秒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