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云兮的眉头自那天从悬崖边上回来,就从未舒展过。
云尧又昏迷不醒地躺了几天,这天神医未至,了空却丟下洛音寺,跑来了江都,扑倒云尧床边就是一顿哭诉。
云兮皱着眉让人把了空拉开,待到了另一个屋子里,又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个礼,道了句:“了空师父。”
“你不用拜我,我也没有法子救她,”老人的胡子被泪水打湿,变成一缕一缕的,看起来甚是滑稽,再不复人前那样的宝像端庄,可老人看起来混不在意这个,只是伤心地哭道:“你要是真有本事的话,就去万重谷里寻人,有一个名叫长春子的神医,他或许能救令侄女。”
万重谷,云兮低低地重复了一句,万重谷行事隐秘,江湖上少有传说,仅有的关乎万重谷的传言,不过两句,一句是:但凭神力挽狂澜,另一句是:只俢毒道不修医。
“你不用担心,这世上能把毒俢到极致的,在医学上必有较大造诣,再者说,尧尧她中的这毒本就是出自万重谷。”了空心中忧虑,竟也不用令侄女称呼云尧,反而用了尧尧这样亲近的称呼。
可云兮在意的不是这些,她只是上前拽住了空,急急问道:“你说尧尧中的毒来自万重谷?”
“是,”了空抹了抹泪继续道:“不过自十八年前,万重谷主的亲生女儿惨死人道之后,谷主就差不多斩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再不问世事,潜心修毒了。如今再想找万重谷的人,可谓是难上加难。”
“可他们为什么要害尧尧?”
“不可能是万重谷害她,多半是早年万重谷的毒流落在外,被有心人捡去,这才有了如此事端。”了空说着便摇了摇头,又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
“那我要如何去找您说的那位长春子?”
了空看着云兮那双热切期盼的美眸,一时间有些百感交集,他道:“知道了地方也没用,若是季家那位姑娘还活着,请出长春子不费吹灰之力,可偏偏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啊!”
“总得试一试。”云兮却坚持道。
云尧这里离不开人,云兮不能亲自前往,只派了自己最得力的人前去请人,不想果如了空所言,万重谷据而不见,到头来终究是没有结果。
而好消息是,季玥在消失了将近一个月之后,竟活着回来了。云兮这时候又想起了空的那句话,忙去询问了空缘由,季玥却恰好在这时候来看云尧,见云尧憔悴苍白,哭的肝肠寸断。
了空念叨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去问道:“季施主可是真心想让她活过来?”
“自然。”季玥急忙抹了眼泪点头。
“那你可愿去万重谷,请你亲舅父长春子出山?”了空状似悲悯地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季玥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自身的重量,“咚”的一声瘫坐在原地。
“这世上能救云尧的只有万重谷的人了,你好好想想罢。”了空说完便走,只留下依旧昏睡的云尧和愣在当场的季玥。
“怎么回事?”云兮跟上了空问道。
“十九年前,万重谷主的女儿爱上了一个凡尘男子,这爱上之后,更是奋不顾身地为爱私奔,后来那男子上京考取功名,将已有身孕的女人安置在家乡让她等候,不成想他那家乡人糊涂至此,竟以未婚先孕之由,整日对女人嘲讽打骂,女人被折磨的精神恍惚,于临盆之际跌入水中,再无生迹。”
“那季玥?”云兮听得惊颤。
“季玥就是那女人的孩子,是被路过的好心人,刨腹取子所得。”了空喟叹不已,“更令人心寒的是,因为季玥的这般经历,便被众人视为不详,连带着救助她的好心人也被村民恐吓打骂,在季玥两岁那年,上吊自尽了。”
“怎会?”云兮透过窗缝,看向瘫坐在云尧床边的季玥,那个姑娘向来温婉贤良,是尧尧最好的姐妹,怎么会有这般凄苦可怜的身世。云兮又把目光移向床上的云尧,眼中痛意更甚,若论身世,自己放在心尖上疼着的姑娘,比起季玥来又能好上几分。
“生时未得祝福,而亲人横死于流言蜚语里,上天造化弄人,或许便应如是。”了空忍不住感慨一番。
“那季玥的父亲季如海就是那个进京赶考的男人?”云兮敛了敛神,又问道。
“是啊,季如海知道女人死后,心死如灰,弃了官位,终年浑噩度日,直到找到了季玥。”
“那季如海后来又娶了太守家的女儿,又是怎么一回事?”云兮追问道。
“唉,太守家的女儿被内宅的那些腌渍事所误,失了生育能力,早年青梅竹马心爱的男人又横死他乡,也是个心死如灰的,便嫁给了季如海,夫妻二人又使了法子,用了些障眼法,才将季玥假装成季如海和那太守之女的女儿。”了空唏嘘不已,“季玥对外的年龄是十五岁,正当及笈之年,可实际上,已有十八岁矣。”
云兮也听得唏嘘,然而她更关心的,是季玥肯不肯帮着去万重谷请人,好在这姑娘到底是个重情重义的,晚间便想通了一切,过来和云兮道:“我愿意去。”
季玥又加重语气,郑重道:“如果能救尧尧的话,我愿意去。我这半生都活的不自由,因顾忌着声名因不堪忍受流言蜚语而畏畏缩缩,我时常告诫要活成贤良淑德的样子,甚至想着让所有人给我歌功颂德,我怕被世人议论、诽谤、咒骂、但是,我怕自己的身世被人知晓,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