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小小这才明白平日里公司那些小道传闻。
君茹作为雨林分部的一把手,三十有九却依旧孑然一人,如若是平常早就成为那帮妇女团茶余饭后的谈资了,可行里人说这说那,甚至连谁家的猫猫狗狗死了都要议论上半天,却一直很少有人非议君茹。
林小小现下才明白,那些个嚼舌根子的也是有些心的,毕竟谁也不能再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了。
君茹抽泣了半晌,终于抬起头来,神色渐渐恢复如常。
“痛快点儿了?”林小小问道。
君茹点点头,林小小知道君茹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如果是,她就不会硬在s行坚挺了八年,熬到分部负责人的位置,心里却还惦记着为陈文君翻案,所以,大可不必用那些温言细语来安慰她。
一个心里充满复仇yù_wàng的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同情和怜悯,她更需要的是寻找有力的“结盟者”,相信君茹已经找到了,否则林小小今天就不会能听到这番往事了。
君茹抬起头来,继续说道:
“尽管最后公安机关立案追查,但是由于巨额款项已经转移到了国外,那个洗钱组织也只是留下了一些替罪羊,这件事情最后就以陈文君渎职和收受贿赂而结案了。”
“s行为了减小社会影响,自认了损失,内部并未深究,但是刘玉环说过,陈文君批那笔贷款,是上面授意的,否则他绝没有胆子就批了那么大的款项,可惜的是,据说是由于当年的放贷程序中出现了严重漏洞,以至于在信贷档案中都没有找到当年的s行行长闫玉的签字……”
“闫玉一口咬定是陈文君自作主张放了贷款……”
“那当初为什么没有继续上诉呢?”林小小问道。
君茹闻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君茹的反应却在林小小的意料之外,一时竟不知道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究竟还有什么更大的不幸让她痛苦至此。
“他……自杀了。”君茹睁开眼睛,眼泪依然在流,但眼神中却多了一种冷厉和恨意。
“当年他被判了十年,十年尽管很长,但还有希望,我只希望能够等他出来,可是,我第二次去看他的时候,文君的精神已经濒临奔溃,只是一个劲儿的让我一定要小心,不久之后,他就借一次保卫就医的机会自杀了。”
林小小大为骇然,君茹说的没错,十年尽管很长,可是于一个刚刚三十出头的人来说,也不至于完全就没有了生的希望,更何况还有一个爱他的人在外等待……
“那……你……弟弟呢?”林小小想,那个叫君海的才应该是整件事情的关键和始作俑者,至少有些事情他一定是知道的。
君茹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小小,这也正是让我心结难消的地方,自从陈文君被捕后,小海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八年了,半点音信全无,我多想找到他给文君一个交待啊,可是,现在,我连他究竟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两人沉默了许久,事情过去了八年之久,即使当初有证据,如今查找起来也应该是音信渺渺了,更何况,主要的当事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要说这当初是一场阴谋,那这背后之人就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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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雨林分部出来,天色已近黄昏,林小小的思绪仍然久久不能平静。
从目前来看,她和君茹之间已经达成了一种新的合作关系,因为君茹的坦诚相待,让这种关系更加亲密和值得信任。
这八年来,君茹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这些贪婪者们卷土重来,以至于她收敛心性,只字不提当年之事,表面上看似乎早已经麻木或已经忘记了以前的不幸。
或者于那些幕后之人来看,陈文君不过是他们手中一个太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而这枚已经消失的棋子还有一个并不引人注目的遗孀,应该早已被他们遗忘了。
那么他们的下一枚棋子又是谁呢,是……我?……林小小?
据君茹说,陈文君被宣判后,当时s行的行长闫玉也因重大过失而引咎辞职了,据说没过多久就举家移民了。
之后老行长在位几年来,s行风平浪静,戴梦妮接手业务部,背景不容小觑,是以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换成了我林小小,无背景无靠山,难道历史又要重演,悲剧还要继续……
一阵冷风袭来,林小小耸了耸脖子,那风却倏地钻进了脖颈里,寒意凌冽,让人猝不及防,风总是无孔不入的,林小小想到易经中的剥卦,艮上坤下,名山地剥,意为阴剥去了阳,不利于有所为,阳代表正义和光明,阴代表邪恶和幽暗。
这“剥”的过程,有如墙体受到风雨的侵蚀,日子久了,就被慢慢的腐蚀、损坏。
于人世来说,这“剥”,用的是“小人之道”,林小小暗暗告诫自己,切不能小看这“小人之道”,它有它的厉害之处,陈文君就是前车之鉴。
林小小银牙暗咬,这世道幽幽暗暗,前路弥漫着大雾,可是不前行却只有死路一条。
失去了至亲的君茹尚且没有放弃,她们这些后辈又哪里有资格贪生怕死,为自保而枉顾正义。
怕只怕那些意志薄弱的软骨头们,表面上义正言辞,骨子里却早已成了那些恶人的走狗。
终于走到车前,这短短的几十米,好像黝黑不见五指的隧道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