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平六年,呃,现在不能叫晏平六年了,因为汉帝刘协准备更改年号。
反正年号这个事情,也是大汉家首创的。原先年号只是为了计算新君在位的年数,一般一辈子用一个,基本不改的。
到了汉武帝的时候,皇帝老儿出去狩猎,捉到一只独角兽白麟(伪),群臣认为这是吉祥的神物,值得纪念,建议用来记年,于是立年号为“元狩”,称那一年为元狩元年。可是,过了六年,又在山西汾阳地方获得一只三个脚的宝鼎(仿),群臣又认为这是吉祥的神物,建议用来纪年,于是改年号为“元鼎”,称那年为元鼎元年。
从此皇帝改年号就成为了习惯,碰见了些祥瑞啊,好事啊,抑或是心血来潮,都会改一改,比如武则天,在位21年,甚至改了18个年号……
这一次,刘协觉得“晏平”却不得平,因此这个年号不好,加上又有番邦来朝,值得纪念和庆贺,所以便选了一个“太兴”……
寓意么,就那么回事,反正意思是好的,就像是每年过生日的许愿一样,许愿归许愿,能不能实现么,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太兴元年,五月初一。
整个庆典活动正式开始。
首先便是祭祀祖先。
太庙之前,刘协身穿厚重的祭服,腰间悬挂玉佩,头上带着冕冠,远远看去,倒是颇有些气宇轩昂,仪态华贵的样子。
不过,跟在刘协身后的黄门,才能看到从刘协鬓角上流下来的汗滴……
十二章祭服虽然华贵炫丽,但是并不透气,纵然在清晨,穿着时间长了,依旧不免有些闷热。
在刘协身后,是一群穿着七章祭服的两千石高官,腰间配着紫绶或是青绶,依次排着队列,杨修和马库斯也在行列之中。
杨修对于这样的场面,自然是已经习以为常的,不过这一次,依旧有些紧张,倒不是紧张自己,而是时时刻刻的要盯着马库斯……
“别扯衣袍……”杨修拿手中的玉圭顶了马库斯一下,低声警告道,“像我这样,双手拿好……”
“乐啊……”马库斯缩回扯着衣袍扇风的手,然后学着杨修双手捏在玉圭上,手虽然没有动了,但是却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头上流下来的汗水,依旧嘟囔着说道,“乐四乐……”
杨修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低声呵斥道:“闭嘴!忍着!别乱动!不动就不会热了!”
在队列的前方,礼官已经就位,目光紧紧的定在一旁的水漏之上,看着水滴一滴一滴的落下,然后漫过了昼漏巳时一刻上水的刻度。
“铛……”
铜钟被击响,宣告着仪式正式开始。
礼官带着一种特别的腔调,高呼着:“礼……始……”
大鼓轰隆隆的也随之敲响,小黄门腰弯得极深,几乎如一只引路狗在地面上快速爬行一样,引导着百官队列沿着指定的线路朝前趋进,到了正对着太庙的位置上站好。
全数站定。
鼓击三通乃止。
刘协这才缓缓得抬起头,面对着高高在上得祖宗牌位。
礼官纵声高呼:“上……祭……”
击鼓九通,鸣金九响,接着在大殿两侧的乐工齐奏乐曲,一队舞伎闻鼓而进,动作整齐划一,气氛庄重。
刘协朝着祖宗牌位跪下,行大礼。
前排两千石高官一同跪下,杨修又用玉圭捅了捅马库斯,低声敦促:“跪下……”
“啊?什么?”马库斯别别扭扭的左右看了看,看到自己如同鹤立鸡群一般站着,其他都跪了下去,砸吧一下嘴,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也跪了下去,“……泥门还地真飞四……比将军还飞四……”
“闭嘴!”杨修低喝,头上的汗水终究是滚滚而落。
不过刘协并没有在意后面发生的这个小插曲,或者说,对于友邦人士,刘协还是特别的有一些宽容度的……
刘协默默祷告,低声念叨着:
“列祖列宗在上,保佑天下苍生,保佑天下太平,保佑大汉再兴……”
“父皇啊……”
“孩儿很辛苦……不过大汉现在依旧没有倾覆,也没有汉祚断绝,还有番邦进献,来朝敬贺……父皇啊,你看到了没有……大汉不会倒的,汉祚不会断绝……永远都不会……”
刘协不由得想起了这些年头所经历的事情,想起了他所吃过的苦头,想起了受到的那些屈辱,一时间不禁红了眼眶,差一点流下泪来……
“上……献……”
礼官的高声呼喝,让刘协从回忆当中惊醒,他缓缓的站起身,从一旁的宦官手中接过了装满了五谷的漆盘,然后向先祖敬献。
然后是再次敬献三牲,最后以敬献鲜果水酒才算是结束了三敬。
“进……胙……”
乐曲变得有些节奏短快起来,似乎表示着欢快。
刘协先是饮了一小杯酒,然后又吃下福胙官献来的一小块肉,便开始了分冷肉的环节……
马库斯自然也是拿到了一小块,用手指头捏着,斜着眼睛看着杨修。
杨修心中暗骂,教了多少次了,到了临头还是忘了!杨修只好示意着,将自己分到的那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几下便吞了下去。
马库斯也连忙将肉塞到嘴里,可是很快就皱起了眉头,“呕……没有盐……”
胙肉就是水煮肉而已,哪里来的什么调味料?
真!水煮!
而且还不一定确保煮熟了,毕竟皇帝那块当然是煮熟的,这么多的官员分的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