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征西……已离左冯翊?”
长安城内,种劭的眉头皱了起来。
难道是真的鲜卑有变?
而不是斐潜以退为进?
“禀种公,切实无疑……”报信之人拜于地上,停顿了一下说道,“……种公,亦有一事,不知真假……”
种劭微微垂下眼皮,说道:“且言之。”
“……据万年县称,西凉贼将李,领骑兵两千,衔尾追杀征西将军,却被征西将军败于沮漆水……”
种劭一下子正坐了起来,挺直了腰杆,半响之后才缓缓的坐回,说道:“……西凉贼兵已无斗志,败之……易也……”
种劭挥了挥手手,让报信之人先行退下。
侧堂之内,丝绢轻纱悬于朱柱之上,鹤龟香薰散发出淡淡青烟,身后身下都是柔软丝滑的锦缎座靠,但是种劭却觉得怎么坐都有些不舒服,不由得站起身,背着手在堂内转着圈子起来。
“这个斐子渊……”
种劭当然知道,在野外对阵的战斗当中,兵卒数量相比较一对一的,能胜,便可称之为勇将了,而一对多能胜的,便不仅仅是一个勇字可以的,甚至还需要另一个智字……
而这个斐潜,斐子渊,甚至是一而再的处于兵卒上面的劣势,却依旧获得了胜利,这就不仅仅一个勇和一个智可以评价的了。
可惜啊,可惜。
竟然不能齐心啊……
种劭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年轻人啊,战是能打,而且还是打得不错,不过这个性格么,还是太过于焦躁了些,不够沉稳,稍有不顺便这样撂挑子不干了,何成体统?
若是说斐潜没有猜测出自己的用意,种劭是不信的,都这么明显了,已经可以说不是什么暗示,而是明示了,若是还不清楚,那么就真是无话可说无可救药了……
所以当斐潜离开长安的时候,种劭自然也是不怎么能够理解。
有分歧,很正常。
有需求,也很正常。
坐下来好好谈一谈,相互之间平衡一下,怎么能够说走就走,难不成还要老夫屈尊去迁就你这个年轻人不成?
因此种劭就觉得斐潜有些居功自傲,并以此来相要挟的意味,也就不想理会,不是想回并州去么,那就回去好了,自己怎么会轻易的向斐潜去妥协,那不就是等于将自己的联盟卖个干净?
这个斐潜斐子渊啊……
种劭摇了摇头。
正在此时,忽然堂外一阵吵杂,一名浑身是血的兵卒在几名护卫的搀扶之下,奔进庭院,直到堂下。
“禀……种公……美,美阳……被围……恐不能守……望,望种公速派……速派援军……”狼狈不堪的兵卒沙哑着声音,艰难的说道,幸好刚刚灌了几口的水,多少润了一下嗓子,否者兵卒连话都说不出来。
“什么?!”
种劭就觉得脑门嗡了一下。
这怎么回事?
不是夏牟那边才上报说已经击破了在武功县的西凉大营么,西凉贼兵已经大半散去,不知所终了?
怎么美阳又被围了?
难道美阳那边只是西凉贼兵的小股部队?
还是夏牟那边……
这到底怎么回事?
种劭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发凉,而脊背上却微微冒出一层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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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潜斐子渊返军并北?”
在潼关的杨彪一脸的不可思议。
前几天一连串的消息,几乎将杨彪打击得一蹶不振,先是皇甫嵩的大败,然后是斐潜轻骑转进,在池阳斩杀郭汜,会同种劭等人攻下了长安,随后升官的升官,执政的执政……
杨彪当时简直就想肋生双翼,立刻飞往长安城,扑到崇德殿上,大声的宣称还有一个劳苦功高心怀社稷的大大的忠臣,如何能被忘却了?
在那一刻,杨彪心中有多么失望,就对皇甫嵩有多么怨恨。
不过,似乎现在又有一点转机?
河洛人士的内部居然不和?
哈哈,哈哈……
听闻斐潜领军北归的消息,杨彪先是不敢相信,然后在三确认之后,便是大笑出声,至觉得浑身舒畅,这些日子的阴霾总算是散去大半。
剩下的一部分便是皇甫嵩。
应该来说,皇甫嵩的态度还是非常端正的,兵败新丰之后,写了一篇长长的书信,将整个战败的过程前前后后都写了一遍,很是诚恳,也没有避讳什么。
当然,杨彪也收到了另外一份,赵温的写的……
所以杨彪决定另辟蹊径,不再完全依靠皇甫嵩。
要知道,关中依旧有不少的乡野坞堡,而这些乡野坞堡之内,要粮有粮要人有人。最关键的是,弘农虽然杨氏为尊,但是也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穷无尽的提供粮草和人员,所以联合这些关中三辅地区的土著,也就成为了杨彪最佳的盟友。
坞堡这个东西,还是要感谢王莽同志。王莽土地改革,将天下土地收回国有,宣称“王田”,废除土地私有制,不得随意买卖,结果玩砸了,随后就爆发了全国性的反抗……
刘秀上台之后,作为冀州和豫州两个大地主阶级推选出来的天命之人,这种土地私有制自然是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和保护,但是王莽的时期的动乱还是给这些大地主留下非常深刻的影响,从哪个时候开始,坞堡就像是雨后春笋一样在全国各地上生根发芽了,促进了民族建筑行业的发展和提升了不少的gdp什么的,延续至今,坞堡已经是东汉的一个特色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