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下的伤疤通红如落锦,伤疤有碟盘大。扶瑄前时为了比对初梦脖颈上的朱梅记,下了不少功夫,恰是勾起了初梦的警觉,她于当晚便狠下心,一咬牙,用灶房烧得痛红的铁水壶对准这朱梅记烙了下去,滋滋铁啸伴着滚滚热烟,初梦口中衔着纱布团,眉间蹙紧汗如雨下,却始终不落一滴泪,汗液淌过热铁,而她却分明闻见了皮肉烧焦的气息……
扶瑄见了这伤疤,自是明白此举是为逃避他的试探,但不料初梦对自己竟可这般狠绝。扶瑄又望了一眼初梦,此时她仍是安然卧躺着,闪着澄澈如洗的明亮眸子问:“公子是怎了……”而扶瑄早已端持不住心智,内心翻江倒海,化作泪水渐渐涨出玉眶。
扶瑄哽咽着道:“初梦,你前言自己是北方逃难来的,我知你有着难以言说的苦衷,可这世上,谁人没有过往,过往既已称为过往,便不必再介怀,我们需做的,便是放下它,一切从当下起始,从新起始,朝前去看,好不好?”
初梦见扶瑄注视着自己脖颈的烫伤疤痕,便也有些窘迫,慌忙用发掩住,无暇顾及扶瑄的呕心之辞,道:“前时在灶房做事不当心烫伤了,留了疤了……是有些丑吧?”
“应允我,从今往后都‘当心’着些,不可再负伤了,好不好?”扶瑄的“当心”二字说得着重有力,一片丹心溢到嘴边却只能化作唇齿间的颤动。
初梦并不知有蓖芷所作肖像画一事,便也不十分笃定扶瑄说得是刺客一事,只是惊心蓖芷竟是乌衣巷中人,此刻又看扶瑄凝着她费心掩盖朱梅记之处,心觉不安,但无疑,扶瑄这番说辞是话中有话,故而她心中的疑窦更长,便于痛心不已的扶瑄面前,故意挤出一个明朗的笑,道:“公子说好,便是好。”
扶瑄望着初梦,叹息一声,仰过身去,闭上挂着细碎泪珠的眼睫,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道:“天快破晓了,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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