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熊妮回转,带了好大一包东西来,打开,里面棉布、伤药、火折子等一应俱全。
他见连云脸上竟然已经被擦了个干净,不由瞪大眼晴:这得要多大的劲,才能擦下这层皮来?
见两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忙垂下头,心道:“幸好现为在是哑巴!不然,准被她俩这唾沫星子给溅死。”
吉祥见他竟然还提了一罐子热水来,不禁讶异他的仔细。
天已黑了下来,吉祥点了灯,草草地擦洗了。换衣服时,木瑾也顾不得男女大防,帮忙递东西。忽然,她的目光一顿,连云的胸前用红线挂了一个戒指,看着有些眼熟。她情不自禁的伸手拿在手里,见两人奇怪地看着她,忙松手,却是心内疑惑:这海棠花戒指怎会在他这里?一模一样。这个花样当初是她自己亲手绘制的,与人重样的机会不大。她满腹狐疑:自己重生,莫非这枚戒指也跟着重生了?可是也应该是在自己身边才是......
连云身上被熊妮左一圈右一圈地缠了个严实,像个木偶人似的。清洗伤口的时候,连云迷糊醒过来一次,看了一眼熊妮,就又昏睡了过去。
看看天色已晚,熊妮主动留了下来,木瑾与吉祥带着黄毛回去了。
待她们走后,熊妮才轻轻摇晃着连云:公子!......
连云是后半夜醒来的,看着一脸焦急的熊二,声音沙哑:“这是在哪里?”
熊二喜极而弃:“公子,终于醒了?平大夫说......”
他擦了一把脸,端过一边板凳上的药,凑到连云嘴边:“公子将就喝一点。明天我们回去,再重新煎。“
连云抖着手,端过,一口饮尽,喘了一口气,这才抬眼环视屋内,约略记了起来,他趴在乌蹄驹的背上,勉力支撑到了城里,再也走不动了......
他看着熊二,吩咐他,天明后尽快与云天他们取得联系,看是否已经回城。说完,实在乏得很,又沉沉睡去了。
这一觉,直到了天光大亮,院子里有人声,原是吉祥送来了早饭......
安嬷嬷知道,木瑾昨晚上带了一个大男人回来,着实吓了一大跳!
这里一窝子的女人,藏了一个大男人,可不得要死了?再说,小姐可还没有出阁。她神色惶惶,双手合十向天拜了几拜:“夫人莫怪,小姐她不懂事,须知女子名节重于天,夫人放心,老奴定会好好把关,决不让小姐的名声有损,老奴……”
木瑾悄悄看了吉祥一眼,吉祥会意,上前一步,附耳说了几句,安嬷嬷蓦地抬头,吃惊地:“恩人?就是上次救了小姐的那人……”
木瑾一旁肯定点头,可不就是“恩人”?连云前后救了自己两次,现下正是合该报答的时候!
安嬷嬷扎着手,嗞着牙,为难了:这老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还是恩人?
她纠结了一会,一咬牙,下定主意,说:“小姐!这知恩图报,老话说了。这人我们肯定救,但是只能在前院,这后院是万万不能进的。等伤好了,就让他走,这也实在是没有法子,家里没有男人。这大爷又不在,我们几个妇道人家的,难免多有不便。小姐还未嫁……”
木瑾抚额,说:“他伤得很重,嬷嬷还是先去烧点热水来,再去弄点伤药,不然,人要是不好了,万一......”
安嬤嬷忙住了嘴,眨着眼睛,瞪了吉祥一眼:“还不快去烧水?”说着,忙忙叨叨地一溜小跑跑去厨房了。
木瑾吁了一口气,这才吩咐知琴几个务必要守口如瓶,几人均点头,郑重答应,各人下去。
连云侧歪在被子上,被褥是新换的,浆洗得很是干净,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他嗅了嗅,有股不真实感。第一次,早上睡醒,不起床,不练剑,不读书,就这么闲闲地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鸡鸣狗叫,院子外伙计的走动声,以及院墙外依稀的小贩叫卖,声......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一丛竹林,阳光透过斑驳的竹叶映照在窗棂上,调皮地跳动,他的心也有了几分欢悦。
伤口处传来隐隐的疼痛,他挪动了一下位置,舒服了点。
当日,他与云天、万明、长毛几人离开平津回转建阳时,还是遭到了几波人的围堵。
他看对方来势凶猛,几人被困住,只得兵分三路,各自突围。他与万明一组,好不容易到了青州,却遇上了另一拨人,万明已受伤,他只身一人,引开了那群人,让万明先把马将军的信函带回王府。
眼见得万明从河里游了下去,他才飞快地往另一端奔去,且战且退,杀出一条血口,仗着乌蹄驹的脚力,奔跑了近百里才避开了如附骨之蛆的追杀。
却是精疲力尽,趁着暮色摸进了城,走着走着就昏过去了,没想到竟被木瑾给救了回来。
他正想着,门“吱呀”一声,一个丫头走了进来,是吉祥,后面跟着安嬷嬷还有木瑾。
吉祥手里捧着一大丛月季,利索地拿下了花架子上的花瓶,插了进去。又把窗户推开一点,立时,一阵微风拂过,月季花香甜的气息在屋里弥漫开来。
连云微微笑,向木瑾点头示意。
木瑾微笑施礼,见他面色苍白,嘴唇也无血色,知是失血过多。
安嬷嬷并未见过连云,一进门,就见床上躺着一个俊秀的公子哥,心里就莫名有了几分欢喜,现下见他礼仪周全,面色苍白,心下早恻隐之心大起。
忙忙地放下手中的铜盆,甚是温和地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