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青州的人回来了。
连云面无表情地站在书桌前,半天不曾吭声。
云天与熊二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冒了一句:“公子怎知那邱四诈死?”
连云不语,转头望着窗外:那里是一面墙,堪堪看到院墙外一枝杏花伸了出来,粉色的花朵把青色的墙壁映得有了几分生机。
他觉得自己的心也如这青砖墙,苍老,历尽沧桑,不起波澜。
想到为了复仇,小小的少年,每天起五更,睡九更,效仿古人,头悬梁锥刺股地,拼命压榨自己。他满心满眼里除了复仇,再无其他。
甚至他的妻子,也是因为她是胡贵妃的侄女,而求娶的。
那是个柔顺的女子。他对胡氏谈不上有多少感情,两人相敬如宾,养育了二男一女,她从来不在他面前说一个“不”字。为他默默操持后院,直到被朱儿给伤了身子,在不到四十就撒手西去了。
他也未再娶。那时,他已经站稳了脚跟,无须再借助其他势力,只一门心思地与冯英对峙,耗去了他大部分的精力!
直到去世,他都是孑然一生。
这个邱四,他所知也不多,只知道他是冯英的得力手下,四大夜枭之一,自己与云天一干人等都被他憨厚的外表给蒙骗了。
如今他提早诈死,也好,看来一时半会也不会出现了!
又想到今天木瑾的事,支支吾吾,明显有事瞒着不肯说。他疑惑:木瑾本青州人氏,与冯英有甚交集?值得如此大动干戈,不惜派出手下的死士。想到此,又眸色一深,幸好木瑾是个女流,不然,如果他手下的四大夜枭出动,今日,就算是他,也未必能全身而退。不然,冯英也不会弃了木瑾匆匆走了。
又想到如此好的机会,本可以直接擒了此贼,以雪滔天的仇恨,却让他给溜了。虽经两世,却还是抑制不住的牙齿咬得咯吱响。
如今当务之急,是尽快拿到那件东西,他要他身败名裂,而不是以那样敷衍的名头死掉。
他招手,看着熊二的眼睛,认真地说:“你亲自去青州一趟,务必要查清楚木知府家的这个嫡小姐的情况,事无巨细。对了,特别是她身边的人等,近两年有无特殊之处,与何人来往,都悉数整理好......”
熊二眨了眨眼睛,忍不住问了一句:“那条狼也要调查么?”
连云看了一眼兴奋的熊二,点头:“当然!”
熊二一个纵身而去,他一脸兴奋:那可是条好狼,他真得问仔细了,想着能否也弄上一条?最好是狼崽子,那样调教起来,啧啧,以后可真是......
他一路想着,脚下飞快,只几下,就不见了人影。
连云与云天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熊二是猎户出身,对动物有天生的喜好,马匹,鸽子......他都很有兴趣,上次的鸽子丢了,他心痛得查点掉下泪来,碎碎念了好几天!
门外有人来,一个小丫头跑来,说是小王爷回来了,王妃请公子过去。
他应了一声,云天递过来披风,他披上,往落霞院而去。
徐氏早在门口张望,见他过来:欣喜:“英明回来了,这都两个月了。”
他微笑,搀着徐氏往屋里走,:“是呢!这不回来了!”
侍女端上茶来,连云伸手给徐氏倒了一杯。
门口传来一声:小王爷!”
徐氏欣喜放下手中茶盏,抬眼看过去。早有婢女跑去挑起珠帘,一个身形颀长,很是温和的青年男子大步跨了进来。他取下披风,向徐氏抱拳:“母妃,云弟。”
徐氏一脸笑容,看着挺拔屹立的大儿子,满眼掩饰不住的欢喜之色:小王爷赵英明,是她的长子,自小就聪敏好学,从不让她和王爷多操心。且性格稳重,很得赵睿的看重。娶妻明国公府的嫡长女莫氏。莫氏做事滴水不漏,嫁过来才三年,就能独挡一面,很有长媳的风范。
她看着英明,连声说:“可累着了?快歇歇。”
早有丫鬟捧上水来,他抬手,任由丫鬟净手,笑着说:“都妥了,原本早该回来了,只中途有点事,耽搁了,这才晚了些,让母妃挂念了。是我的不是。”
又看向连云:“云弟,几日不见,愈见精神了。”
连云笑着站起,抱拳:“小王爷。”
赵英明板着脸子,愠怒道:“怎地客气起来了?说了多少次了,总改不过来?叫大哥就是,又王爷王爷的叫上了。这是要与我生分不是?”
连云微笑改口:“大哥!”
赵英明这才拍拍他的肩膀,复坐下,转而与王妃聊起其它来。
他说话不多,但是句句都恰到好处,逗得徐氏笑声不停,间或又微笑看一眼连云,点头示意。
连云断着一杯茶,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小王爷赵英明,得继大统,是后来的文帝。看去随和,平易近人,但实则心胸狭隘,为人阴鹜,容不得别人对他半点不敬。
连云心中雪亮,虽他为恭王义子,但赵英明心中可未必把他当兄弟,对于他来说,兄弟有一个都足够多了吧?其余的都是下属,可以为他所用的人。
这声小王爷,他还是不能省的。
他冷眼看着眼前的母慈子孝,想到后来徐氏为了英浩求他手下留情,他那声无情的:“母后,您的儿子有朕一个就足矣!”
赵英眀颇有耐性地听着徐氏与他抱怨英浩带了一个番邦女子回来,他微笑着劝慰徐氏:“怪道我回来看不见他,敢情这是又惹母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