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七动作飞快的起身下楼。
入眼的是二个在小院准备开口吆喝的两个差役。
看其装扮,竟是两淮巡盐使门下差役。
叶七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两人,等待对方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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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倭寇活动密集,有密报说倭寇细作入了扬州,此屋主人是谁?出来登记检查!”
一个矮胖差役大声喝道。
“哦,还有这等事情,不过,这不是扬州府门下的事情吗?怎么是两淮巡盐使派人前来?”
楼上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两差役抬眼望去,只见楼上窗口站有一人。
此人须发俱白,长须及胸,脸色微沉不怒自威,眼神锐利的盯着两人。
不得不说,胡长风高人的卖相还真是唬人。
差役见得胡长风模样,凛了一凛,拱了拱手,降低了声音:“我等只知遵命行事,这位兄台可是此间主人?”
胡长风自窗口飘然而下:“老夫苏州胡长风,此间是聚仙居裘先生居所,有什么问题?”
“久仰久仰,原来是苏州胡大侠,裘先生我们也是识得,不知这位兄弟。。。。。?”
差役明显听过胡长风的名头,也认识裘老,对着叶七,口气一下客气了许多。
叶七没有说话,只是递出了一块腰牌。
腰牌是叶七在军中的告身凭信。
叶七立意要解甲归去,上峰惜才苦苦挽留,也明白常年沙场征战的疲惫,遂给了他半年假期让他彻底放松,言明放松之后叶七如若依然决定离开,到时肯定放行。
叶七也因此还带着军中的告身腰牌。
“原来兄弟是尖哨营把总啊,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差役很客气的寒暄了几句就转头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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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哨营把总,叶兄弟还是个不小的官啊,草民拜见把总大人。”
差役刚刚离去,胡长风就挤眉弄眼的开始揶揄叶七。
“你就别揶揄叶兄弟了,北方边军功次甚高,近年尤以鞑靼首级为最,独斩一颗鞑靼军士首级,即可实授一级,不过我大明镇戍卫所的武职皆为世袭之职,谓之世官,相对世官,那些非世袭之职的流官,多年以来也基本是由卫所系统的世官升任选授,叶兄弟这等的募兵,非是大功劳大能耐者,根本挤不进这个圈子,并且,我猜叶兄弟定是有将首级分润袍泽,否则应该远不止把总这个位子啊,叶兄弟你说是与不是?”
一个声音从门边传来,却是裘老提着一包吃食推门进来。
听裘老提到军中袍泽,叶七顿了一顿,瞬间想到那些与他一样同为募兵,舍生忘死却依然处于底层的故去兄弟,脸色有点黯然。
裘老有所察觉,很快把话题一转。
“今日一早,这方圆几里就布满了来回巡查之人,还有差役逐家清查,王二的面子还真是大啊。”
“啊?差役不说是清查倭寇细作吗?怎么是王二的面子,怎么回事?”
叶胡两人都有点吃惊。
王二个人的江湖恩怨官府怎么会介入其中?
“不急不急,一会边吃边说,我这一早可是听得了不少的消息。”
裘老呵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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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早饭吃完下来,叶七与胡长风都有点被裘老带回的消息给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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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役清查是两淮巡盐使和扬州知府分别下的命令。
两淮巡盐使门下清查的是王二府第周边的人家。
扬州府门下清查的是城中各个酒馆茶楼和旅店。
而王府周边来回巡查的则是西商盐业公会的人手。
所谓西商,就是陕西与山西两地商人的合称,从明初起,西商以秦晋大贾身份,称霸扬州盐界至今,扬州城内外其可调配的盐商盐民子弟和护卫人手,足有过万之众,此次为了王二之事,派出了所有武师以上人手到王府周边巡查。
清查和巡查将持续三天,一直到生死贴时限之后,目的也非常明确,所有可能威胁王二性命的可疑人物,都将被重点看护,所有可能带来威胁的陌生人物,都将被重点盯防,以确保王二的安全。
此前,没多少人知道,王二在扬州竟然有如此厚实的根基,不但与两淮巡盐使和扬州知府是过命的交情,与西商盐业公会这个商业巨头也同样有着过命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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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与他们的过命交情来自去年的倭寇进犯扬州。
去年四月,倭寇突然进犯扬州,而扬州多年军备荒驰,兵员缺额达八成之多,且战力尚不及乡间民团,与倭寇一触即溃。
倭寇很快杀入扬州城内,抢漕运,劫官仓,掠民舍,烧粮行,虏妇女,民敛避不及,被杀死数千人,尸积断流!
眼见扬州城无力抵抗,倭寇更加肆无忌惮,瞄着每一批带着金银细软逃难的人群,如赶羊一般,从城内赶到城外,又从城外赶入城内,追着奔逃的人群抢掠。
面对城内外一片惨状,两淮巡盐使和扬州府以及西商盐业公会决心以性命作博。
西商盐业公会集结了扬州城内数百护卫和善骑射的西北盐商子弟,两淮巡盐使和扬州府则调集所有可用人手,双方兵马合一,由淮扬参将张恒领军出战由城内一路抢掠至东门城外的倭寇。
未料,临时成军的兵勇不但人数不及倭寇,战力差距更是不堪,张恒虽率军殊死拼杀,终是不敌,所有领军军官和兵勇尽数血溅当场。
两淮巡盐衙门和扬州府官员以及西商盐业公会众人齐聚东门城头为出战之军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