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边站着的吴公公,感觉已经快要和古朴的大树融为一体。
一直听着另一条路上说话的人渐行渐远,吴书来脸上依旧晦涩不明,依旧站在树后久久不动。
吉娜一日比一日的沉默,好在却并没有再提起先头的话来。
可惜维娜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并不敢跟出来让主子跟着一起惦记。就算是寻着空挡想劝上一两句,不过瞧着吉娜不说,她也犹自抱着一两分的侥幸心理不提。
乾隆爷这一行人由北往南而去,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去寺庙不愉快的经历,接下来众人倒是收归了心思,不总惦记着沿途的名胜古迹。虽然这三月春风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可也勉强算的上马蹄急。
整日介闷在马车里边,容嫔看着方寸外边的景致都变成了话题。皇上除了个别忙着政务的时候,十分体贴,大多都与她说说闲话解闷。
并不都宽敞的管道上,偶尔有成群结队的盘着大辫子的农人侧身而过。
伊帕尔罕看了一眼还冻得硬邦邦的地面,满是疑惑的问:“现在怕是还不到耕种的时候呀?”
“恩,怎么也得个八月份上。且这时辰了,他们方向分明是打内城出来……”乾隆爷笃定现在这节气根本不是耕种的时候。
伊帕尔罕想说有双季稻的,可因为想不起来是不是这高端物种在大清朝的有没有,更加不确定那现在经过的地方气候适应的怎么样,所以容嫔娘娘识时务了一回,乖乖的闭着嘴什么都没说。
吴书来在进宫之前都知道很多是事情了,这会儿听着两位主子说起,坐在前车辕子上倒也能搭两句话上来。“老爷说的对,现在耕种还早着呢。奴才瞧着这些农人不像是耕作的,倒更像是来来城里打打短工补贴家用。”
这么一说就对了,大多数虽然是成群结队却一样是赤手空拳的过去,偶尔有那么瞧着一两个背着家伙事儿的,伊帕尔罕虽然认不好,但也能初步确定那两个必定就是手艺人了。
这可能就是比较早的农民工的雏形,容嫔娘娘一时兴起就多问了两句:“那卖苦力的也就罢了,怎么会点手艺的不想办法在镇子上谋个营生,长长久久的赚点银子不好?”
吴书来笑:“太太不知道,这镇子就这么大,方圆几十里那家人的手艺好。也就是初来乍到的不知道,根本犯不上租个门面下来。等有了伙计,自然就有人找上门去。再说百姓一年到头谁不是盼着自己家地里有个好守收成,就算是有点手艺也不忍心将庄稼都舍了。”
这么一说,倒是让吴书来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来。
开始一家人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家里也分到几亩良田支撑。可惜是天宫不开眼,不是涝就是干旱,一年多下来吃不上饭的人就多了,总不能守着空院子饿死,所以才有了乞讨着这进京混口饭吃。
现在再想想,当年一路上何等的惨烈,自己想想也就罢了。这些就没有必要跟主子们念叨了,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太监,对乾隆爷还是有点了解的。
当然也没哪个皇帝,高兴看到自己王朝有民不聊生的时候。所以该说的话说说,不该说也是不能说的就算是想起来也一并跟着口水吞了。
扥又详细的问了两句,伊帕尔罕才知道在这个时候耕牛还是比较稀缺的,所以即使是有限的土地也会占用消耗掉大量的人力物力。
完全是浪费啊,伊帕尔罕前世时候米国的庄园和农场主,在结束了奴隶的使用之后,各个庄园完全可以依赖新式的工具车辆作业。
难怪有个伟人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大清朝这男耕女织的是状态完全能想象的到,要付出大量的人力。可没有办法,还是要吃饭的,再加上商贾低贱,在官场上就算是出身农家子也能比照一般的商贾孩子多一丝清高之气。
容嫔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穷的如此坦荡荡、穷的有志气。
“老爷,为什么商人位卑,他们的手里的银子也是辛苦积攒起来的。更何况比起将大部分的人都困在土地上,不应该是各司其职更好。”
“比如这十个人分耕三亩良田,人人都拮据。为什么不能让一个人出来专心的养牛,若是今年养得,耕牛越来越多就用不着那么多人耕种劳作了不是吗?”
乾隆爷并没有将爱妃的询问放在心上,哈哈一笑:“你这是还在执拗与那天说的‘银子论’?”
当然也可以这么说,伊帕尔罕尽量忽略掉皇上语气中的不以为然点点头。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以后这话就不要再说了。农耕方是民生长治久安之本源,行商贾之事是能赚点银子,但要是人人趋之若鹜,留下的耕田谁来劳作?”
怕是长治久安才是重点吧?
容嫔有点理解,为什么说是明朝末期开始出现的小资产阶级萌芽被扼杀啦。
伊帕尔罕往窗外看了一眼,心想着前路漫漫,咱们就不如好好的来说说:“怎么会趋之若鹜,说到底还是民以食为天。到时候‘长安米贵’,您还怕良田没有人耕种吗?”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就算是百姓看不明白,不是还有府衙的老爷们在的。商贾丰盈了国库,到时候您还愁没有银子鼓励农耕?”
乾隆爷这次倒是没有玩笑,既没有附和,却也好过开始的时候像是听着容嫔讲了一个笑话一般的毫不在意。
大清朝后宫不得干政的牌子,伊帕尔罕记忆犹新,所以今儿状